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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恶毒女配想开了 01~03

⭕本文又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穿越到古早言情小说里还当了恶毒女配这件事#   你将会看到出身开挂+暴打渣男一家+痛饮一杯春/药+遍地都是心机绿茶boy+虽然睡得很爽但并不会负责的渣女周周。

     含有大量反套路剧情铺垫的爽文女主,男主中有痴汉/病娇/偏执,但具体有几个这样的男主不一定,可能会有一丢丢橘势大好元素。

     小朋友及清水向爱好者自行壁垒谢谢。


⭕章节列表:01~03  04







我刚出生那会儿吧,我觉得自己是忘了喝孟婆汤就被踹进轮回了的大冤种,等满月酒过了,又觉得自己是踩了狗[哔]运穿越了的幸运儿,直到我十三四岁行及笄之礼,我见找了一个人比花娇出口成章,句句都是唐诗三百首里太白先生之精品大作的姑娘,我悟了,我特么,确实穿越了,但是我的九尾狐姥姥她真的不是人,她让我穿越到一本古早小说里来了,淦。

 

让我简单的说一下吧,我,堂堂大长公主的唯一闺女,大长公主您们知道吧,皇帝的姑姑才有的尊称,而且我娘这封号还不是因为皇帝侄子登基上去了,为了给皇帝侄子的姐妹作区分所以才改封号称之为大长公主,而是当初先帝垂危内忧外患,我爷爷,小叔领兵在外抗敌,我爹我娘率领长公主府五百府兵,加之大将军府三百府兵殊死一战抵抗了企图造反的康亲王一众,保住了先帝的同时,还救下了当时还只是太子的皇帝侄子,先帝死前的最后一道圣旨亲封我娘护国大长公主。

 

连带着我这个两岁的小豆丁都被封了个长乐郡主的封号,封地都有了呢,还就是燕京都近三十里的富饶小城,这种荣宠可谓普天之下只我一家,但是天底下的人也都没话说,毕竟我的荣宠是我爹娘拿命换来的。

 

怎么说呢,就是,我爹在那场朱雀街之役伤了腿,好了以后也是个跛脚,我娘伤得更重,腹上的那一刀那我还没出生的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的小婴孩整没了,且此后再无可能有其他子嗣,我是我爹娘唯一的孩子了。

 

尚公主的几乎不可能娶妾室,我爹他们家吧,还是那种贼罕见的不兴娶了老婆还抬妾过门的偏门家族,自打我太爷爷入朝为官家中有正经的族谱记载开始,往上三代也就旁支的一位族叔,因为遭人算计害了一位姑娘的清白,不得已娶回家外,没人是娶了老婆还找小妾的,可以说我爹他们家的男儿算得上是大燕朝出了名的好丈夫人选,我爹尚公主前不知道燕京都多少未出阁的姑娘肖想着嫁给他。

 

扯得有点远了,总之我是这么个尊贵的身份,瞧瞧我这矜贵的身世背景,你是不是开始想难道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眼瞎看上渣男,被搞得家破人亡死的凄凄惨惨的女配?

 

格局小了吧,这要是这种女配,哪能轮得到我,这肯定是要让配备系统的任务者拿下整一出打脸虐渣戏码的嘛,我这种没有系统的野生穿越者,我只能是一出场逼格拉满,然后被女主精彩打脸打到人人津津乐道,最后还自作孽不可活的恶毒女配啊!

 

原小说剧情是这样的,男主是皇帝,对,就是我娘的侄子,我的皇帝表兄苏缙,一个比我大了十三岁的老男人。

 

哦,虽然在现代二十六岁的只能说青年,但是在这个十五岁就能成亲的架空古代,二十六真的是老男人了,他后宫里边都有十一岁的皇子了呢,你还真要佩服一下他这个男主身份,我估摸着也就只有男主才能二十六岁就儿子三四个,女儿一两个,这是多么辛勤的耕耘才能子嗣繁茂的同时,还兢兢业业的早朝治理国家大事,知道早朝几点嘛,对应现代的时间,早朝是大清早的五点多啊!

 

而另一个男主是我另一位表兄,同时也是皇帝表兄的好弟弟,这两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是当年苏鄞生母体弱,生完苏鄞后不久病逝了,苏鄞就被贵妃娘娘抱走了,跟苏缙是同一个娘照顾养大的,感情深厚也就不奇怪了。

 

介绍完两位跟我有点扯不清楚关系的男主,我们就可以说说女主了,这姑娘跟我也有那么些微妙的关系,我奶奶周徐氏出身乃是先帝帝师徐庸之女,徐大家其人我没见过,我出生那会儿他早就已经入土了,而且当年我爷爷奶奶成亲后不久,徐大家就举家回了自己的故土临安府,临安府和燕京都隔了几千里路,这天远地远的,平时两边着实不好来往,也就徐大家下葬那会儿,我爷爷奶奶带着人回去奔丧了一回,而再回来的时候,我奶奶因为长姐的身份怜惜幼弟幼妹,把徐大家晚年娶的那位湘姨娘所生的儿女一起带回来了。

 

接下来你们将会看到一个十分恶俗的狗血剧情,我当初听我二婶说这段故事都觉得好特么的八点档,绝对是现代的中老年阿姨们热衷的那种剧情。

 

因着辈分问题,我就将那两位分别称呼为七舅爷跟五姨奶吧,论辈分这么称呼应该是对的,嗯。

 

七舅爷到还没什么,这年头重男轻女,男子三岁就能入席学字了,女子就要看家族了,徐大家是儒家思想,对于女儿没那么精细,至多不过七岁交一些诗词,学个琴啊画啊,也都只是交个皮毛,其他的就是专门请了女先生着重教女戒妇德了。

 

七舅爷跟五姨奶来我们家那会儿,五姨奶已经八岁多,七舅爷也有六岁,我们周家反倒没有说重男轻女的意思,教育上一视同仁,当然你也可以自己选,只是你想学什么就好好学,如果怠慢了,家法伺候不是闹着玩儿的。

 

五姨奶已经习惯了自己原本的那些,所以拒绝了学习别的 ,我们家也不强求,这一条是个重点,一定要记住了。

 

几年后,五姨奶到了年纪该说亲了,长姐如母的我奶奶那是精挑细选,但是给五姨奶看过后都不能让她满意,问她是不是自己有什么想法,她又含羞说什么一切但凭姐姐做主。

 

磨磨蹭蹭到后来,我奶奶还没着急,我爷爷反而显得有些上心,让我奶奶尽快把人嫁出去,我爷爷向来不管家里的事,一门心思的练兵练兵训儿子训儿子,这破天荒的发话,让我奶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再不管五姨奶怎么想,选了个家世背景对得上,查证过人品也不差的五品卫镇抚就给她定了,没想到直接就捅了大篓子了,五姨奶又哭又闹不要嫁,又是绝食又是要上吊,也亏得府内下人嘴巴严谨,这要传出去,谁听了不说一句威武将军夫人心肠狠毒居然要逼死自己的庶妹。

 

最后还是把人嫁出去了,许多年后,五姨奶家大姑娘被塞过来跟着我们家几个叔叔姑姑一块儿去学堂,这姑娘对我们家叔叔姑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后来还带着另外几个人也看不上我们家叔叔姑姑,我小叔叔直肠子,觉得奇怪就直接抓了他们小群体的一个问了,那人说五姨奶的大姑娘说我们家道貌岸然,当年可劲儿的蹉跎她娘,只让自家亲生的姑娘上学堂,她娘却只能学女红,害得他娘什么都不懂,出嫁当了大妇却不会管家,被他爹厌弃,那些姨娘都能欺负她娘之类的。

 

这话传回来,我奶奶被气笑了,以为这事情就到这?

 

不不不,后来那位大姑娘做的才是精彩,这朝代娱乐的事情并不算少,蹴鞠,狩猎,诗会,踏青,斗兽,几乎能玩的动的应有尽有,我爷爷少年时就很热衷蹴鞠跟斗兽,这个斗兽不是人跟野兽搏斗,而是人驯服了野兽,让野兽代替人厮杀。

 

我奶跟我爷爷一共三个儿子一个姑娘,我爹是老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传承,我爹少年时也爱斗兽,有年秋猎,我爹只身入深山,按理说,那位大姑娘应当就算能有机会跟着她爹参加秋猎,也是待在女子营帐那边,鬼知道她怎么就出现在了深山,然后好巧不巧撞见了我爹。

 

哦,没有什么英雄救美,只有我爹辛辛苦苦做好了陷阱等着豹子送他怀里,结果被那位大姑娘破坏了陷阱,还因为实在不忍心看人死在面前被迫跟豹子厮杀的凄惨故事。

 

我爹对那位大姑娘只有满心的怨念,这要不是想着对方好歹是自己表亲,我爹亲口说过当时特别想把人吊起来抽。

 

可特么谁能想到这位大姑娘就对我爹看对眼了,看对眼也没什么,问题是,这个看对眼,人家大姑娘觉得是我爹先对她动心了,他拼死救她,他心里有她。

 

所以,后来得知我爹居然请求尚公主去我娘,大姑娘就崩了,她带着她娘来将军府闹,大肆喧嚷我爹负心薄幸,我娘横刀夺爱。

 

亏得她爹脑子还很正常,匆忙之下把人嫁出去了,又带着礼物来我们家赔礼道歉,不然这梁子,别说我爹娘了,我那还活着的皇帝外公都能先把他们家平了。

 

再然后吧,嗯,你们猜的不错,大姑娘生的那位就是本文女主,我的一表三千里的表妹白素歆。

 

小说故事是这样的,白素歆是太医院太医使白桓嫡长女,可惜的是母亲软弱,从小就被庶出姐妹弟弟们欺负,父亲白桓偏宠姨娘,对她不管不问,白素歆一次意外跌下假山,来自未来的外科医生白素进入了这具身体——

 

白素歆突然就变了个人,不在唯唯诺诺,她雷霆手段斗姨娘,打庶妹,新奇的医学点子让白桓惊为天人,她在护城河上救了失足落水的永宁王苏鄞,却拒绝了苏鄞的求娶,称自己当日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救人,并不需要任何的报答 ,而且她对婚姻要求绝对忠诚,想永宁王这样的人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虽然她拒绝了,可是依旧得罪了暗恋着永宁王的长乐郡主。

 

嘶,我暗恋苏鄞?那还不如说我暗恋太后,至少我每次见了太后,我都积极扑过去要抱要亲,而我见了苏鄞,我只想掰掉他的头。

 

总之,原小说里边,我为了苏鄞持续不断的送到白素歆跟前去给人打脸啪啪啪响,第一次是搞了个什么赏花宴,然后突然兴起让人玩飞花令,比起人家白素歆上下五千年的总结,我那点情情爱爱的诗句简直是班门弄斧自讨没趣。

 

后来又是什么非要白素歆给我爹治腿,白素歆神乎其技动手术给我爹治好了,成了我全家的大恩人!

 

……此处容我说一句,你在古代动手术,你特么这个外挂开的,这不是刮骨疗伤,这是给一个伤口已经愈合了很多年,重新割开肌肉组织清除里边当初没有能清除的骨骼碎片,同时还要把长歪的骨头正回去的精细手术,它的需要不仅仅是麻醉,手术刀一整套跑不掉,消毒,手术需求的光等等,在这个连炮都没有的冷兵器时代,这样一场精细手术,根本无法完成。

 

而原小说里,白素歆居然就是让人打造了一把手术刀,准备了麻沸散,然后让我爹躺在靠窗的罗汉榻上,然后也不驱散我跟我娘以及闻风而来的太医们,甚至还开着窗就这么做完了手术。

 

手术刀甚至也只是滚水躺一边,她有没有带手套啥的都没写。

 

真特么离离原上谱,我爹居然没有感染而是活下来了,我都觉得是小说过分夸大白素歆的女主光环,为了强行给白素歆当上我家大恩人的身份,并且狠狠打烂我的脸合情合理的安排剧情了。

 

可是现在,我来了啊,我一个大脑正常的人来了啊,我特么觉得这会儿还相信小说剧情安排,那我就是眼睁睁看着我爹去死了。

 

后边更多阿西吧的剧情呢,什么我爹在白素歆的点拨下逐渐发现我娘跟我多么的恶毒啊,跟我娘和离再娶了白素歆他娘啊,什么我被送去和亲然后惨遭拓跋的那个罕王跟他两兄弟轮死了啊。

 

我真的是,我当初怎么会看完这本小说的?

 

哦,当时我才初中。

 

给我一台时光机,我要回到十年前……不对,我穿过来已经十三年了,那应该是二十三年前,对那个天真无知的自己好好的劝诫:别看这些没脑子的玩意儿了,看多了,会害得你死后也变成没脑子中的一员啊!

 

悔之晚矣,我现在已经是长乐郡主周觅,而且几天后我就会听说苏鄞失足落水被白太医家的大姑娘白素歆所救,虽然一开始很多人都说白素歆伤风败俗,说是救人,可哪有救人是要亲嘴儿的,这分明是想嫁给永宁王想疯了。

 

但很快这样的传言就会被白素歆拒婚永宁王这件事打破,跟着大家就又开始传白素歆好高洁一女的,只为救人不图报恩是多么的高尚啊。

 

真那么高尚,去医馆坐诊啊,免费看病啊,等着救命的人少吗,自诩有本事为什么要挂什么非死不救,只有必死的人才值得救,是歧视疑难杂症但不致死的病人吗?

 

亏得还是现代外科医生,读医科大的时候没背过宣言?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这些话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白了还不是怕露底,她压根不是什么正经的医学天才,能做手术不等于也能看所有的病症,而偏偏在这个时代,大夫是综合型人才,什么病症都要懂,什么草药也要懂,可以有一些特别优秀的方面,但更多时候,大夫就是什么病都能看。

 

所以白素歆就钻空子,反正古人信奉高人脾气古怪,因为有摆谱的资本,所以才说什么非死不救,这燕京都是帝都,生活环境比其他各个地方都要好太多,时疫不会那么简单在这里冒出来,也不会总有因为上战场而伤重快死的人,能达到这个条件的人少,她白素歆暴露短板的概率也就低下来。

 

同时她也不蠢,能出诊的机会少,她就有更多时间学习这个时代的医学知识,所以一知道了剧情快结局,那个所谓的疫情爆出来,白素歆这才一副天下为己任的姿态去救人了,因为她已经学到了,再结合一些现代的对抗疫病的方法,她当然能处理好这个疫病,并且为自己赢得更大的一波荣誉。

 

也是因为这个,白素歆彻底征服了皇帝苏缙的心,苏缙为她遣散后宫,专宠一人,天下百姓文武百官也不会有意见,毕竟白素歆救了那么多人啊,她在百姓心中是神女娘娘下凡啊。

 

这事情也就小说敢这么写了,纵观上下五千年,再痴情的帝王,后宫也不是只有皇后一人,后宫跟前朝看似互不干涉,实则互相牵制,把女儿嫁进去的官员未尝没有希望女儿所生皇子能有机会带着他一步登天的意思,而皇帝娶了官员的女儿姐妹,也并非单纯地为了多一个可以睡的女人,而是既有当成人质,也有暗示官员们的希望有可能会实现的制衡之术在里边。

 

遣散后宫这种事情,没有子嗣的嫔妃也就罢了,有了子嗣的如何能遣散,把那几个孩子置于何地,相逼着人家的外祖暗戳戳联合起来搞事情吗?

 

正常的帝王不会有这样愚蠢的决策,真的就只有某些为了突出男女主爱得真爱得深,女主的存在能格外与众不同的小说里,才能有这样的情节了。

 

呼,我对白素歆虽然是有恶意,不过我没打算做什么,我唯一的目标只有我们一家平安喜乐,我不去找她麻烦,希望她也别来惹我,我跟她同样是穿来的,虽然我没什么外科手术的本事,但我也不是吃素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

 

人要是犯我,我就用着这个朝代该有的规矩弄死你。

 

“你在揉吧揉吧,这一整株十八学士就死透了,小觅儿。”

 

我从思绪里回过神,抬头看去,苏鄞挑着眉冲我笑着,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似乎是在打量我,又好像是在琢磨什么阴谋阳谋,我看见他就觉得烦,起身就要走,他几步追过来走我边上说道:“怎么板着个脸,你这及笄之礼可真热闹,京里叫的出名字的人家都来了,我当年弱冠都没这么轰动……”

 

“翠竹,赶赶蝉,吵的我头疼。”我朝身旁的婢女吩咐道;“汀兰,永宁王走错地方了,你带了路送他去男宾该在的地方。”

 

“你怎么能赶我走呢,你哥哥我好心偷摸着来找你跟你说趣事儿呢……”这人看着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但实际上也是个练家子,翠竹汀兰都是我爹练出来的,两人一起居然还没能拦住他,给他像个泥鳅死的又滑到我身边了,还拿手扯上了我的袖子:“你不知道吧,你这及笄之礼还是有些人没来的,猜猜去了哪。”

 

“来不来有什么关系,我还嫌来的人多了。”啧,迟早我要剁了他得手,没法把我的袖子从他手里救出来,这让我有些烦。

 

“傻姑娘,没帖子来不来自是没关系,接了你家的帖子不来,反而去了别人的宴请,这便是落面子了。”他笑的爽朗,眼底里却满是嘲弄的恶意;“就不想知道,是谁那么大胆子,居然敢给我们长乐郡主难看?”

 

我真的无所谓,如果不是于情理来说不合规矩,我甚至想就我们一家子关门吃饭就算完成了这个及笄之礼,碍于礼教上及笄之礼必须是德高望重的人主持,且有德行的人到场见证,加之父母长辈祝福才能算正式,我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进行这么隆重的仪式。

 

德高望重请了当今帝师元崖真人,能请得到他我们全家比谁都惊讶,因为打一开始,我娘跟皇帝表哥说的就是希望请太师夫人就好了,鬼知道怎么拐了那么大个弯变成了八竿子打不到的帝师,皇帝表哥为这事还旁敲侧击我爹娘啥时候认识的帝师。

 

啥时候认识?啥时候都不认识啊!

 

元崖真人说是帝师,但其实还是皇帝表哥去挂名当的学生,他还是皇子那会儿亲自去了白云观,给人当了半年的侍童,才混的一个记名弟子身份,然后因着这个身份才被先帝看中,等他回皇宫就封了太子之位。

 

那之后苏缙每年开春就去白云观一个月,直到他登基称帝,每年开春还是会去拜访一下自己这位帝师三五日。

 

也就是说,元崖真人从未下过山,白云观又不是谁都能上去的,登云梯沿着悬崖峭壁上去,寻常人哪有胆子登上去,不寻常的就是上去了,也未必能见得到,元崖真人常年闭关来着。

 

而且,就是因为元崖真人是这个主持,我们家今天才来了这么多的人,观礼是假,见一见传闻中的仙人之姿才是真。

 

这会子还没到吉时,大家都在等,我是坐着无聊来花园走走,苏鄞多半也是因为无聊了才跑来找我八卦,但是,我不喜欢这个人。

 

我还不知道自己是恶毒女配之前,我跟他就不太对付,苏鄞比我大七岁,一般来说我跟他是玩不到一起的,二般就是因为我因着经常入宫见太后,他又是太后养大的,也时常去见太后,所以我们两就撞上了。

 

撞上没什么,问题在于他跟我争宠!!

 

他,一个,十五六的大男人,跟我一个七八岁的姑娘,在太后跟前争宠!

 

我是个颜控,而且我对于貌美如花身材姣好的太后是尤其的控,但凡进宫见太后,我就会没骨头,要么坐她怀里,要么趴在她怀里,反正就是在她怀里。

 

有眼睛都看得出来我多么的喜爱太后,苏鄞这混蛋却百般阻碍我的撒娇大业,每次撞到我都找各种理由拽着我离开太后温暖的怀抱,偏生用的理由都是什么要给太后一个惊喜,需要我帮忙,搞得我不好拒绝,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太后的怀抱!

 

“我觉得除了你,没人能让我觉得难看。”我非常真诚的对他眨了眨眼;“所以,你能离我远点吗,你伤到我的眼睛了。”

 

苏鄞脸上肌肉抽了抽,似乎是吸了口气,然后笑眯了眼睛:“分明是你眼神不好,满京城,能有几人比我长得好,不识货!”

 

太后就最最好看!可恶为什么今天不是太后给我主持,这样我就能多看几眼美人,饭也吃得香啊。

 

我几乎想翻白眼,忽然听到了娇笑声,苏鄞立刻松了手,往边上走几步跟我拉开了距离,而前边走出了几个窈窕身影,一见了我,姑娘们便慌忙行礼问安,又朝着苏鄞行礼,苏鄞端的是浪荡逍遥王的人设,因此比我更快的开口像是随意地说道:“几位小姐刚才笑那么开心,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应是礼部尚书之女的王姑娘瞥了我一眼,见我似乎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面上带着笑意地说道:“家中派了人侯在城门,方才来报,元崖真人的马车被人拦下了。”

 

拦车的人,自然是白素歆,小说里白素歆也做了一样的事,她质问元崖真人既然是方外之人又为何入俗世,怀疑元崖的道心是否还铅尘不染,亦或者元崖就是在沽名钓誉。

 

然后元崖真人就觉得白素歆好特别好不做作,她居然也觉得方外之人不该参与这些俗世,不像他的师父师兄弟,为了白云观的香火和荣誉,强迫他沾染凡尘。

 

再后来,元崖真人就跟白素歆成了忘年交,在白素歆一些需要的时候,及时地站出来成为她的可靠后盾。

 

有没有觉得很可笑?难道跟着白素歆身后,靠着他帝师的威名震慑别人的时候,就更高贵圣洁,不是在沾染俗世?作者双标的不要太明显。

 

“那个白小姐说元崖真人沽名钓誉,没想到元崖真人居然说‘尚不及你。’,就这么一句话,就把白小姐说愣了!”

 

我微微捏了下手指,指腹摩擦着细软的衣衫布料,面上只是笑了笑:“高人总是透彻些。”

 

“什么呀,我也看得出来啊。”苏鄞不屑似的撇了撇嘴;“这人前些日子在状元楼摆宴,定下规矩凡是能对出她下联者,就能入席饮酒,说是想以此结交真正的有才华的人,噗,这么大阵仗交朋友,到底是为了交朋友,还是为了出名,傻子才看不出门道。”

 

“就是,果真交朋友,写了上联等人对出下联,就可以引为知己坐下相谈,何须这般张扬。”中郎将家的司马小姐性子张扬些,说话间毫不在乎形象的翻白眼了;“整得像是在给自己招揽幕僚,要不是知道她只是太医使的女儿,都要以为这是……”

 

她被身后的婢女拽了下衣袖,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些不合规矩了,顿时尴尬的收了声,扭捏着要告罪,苏鄞嘻笑着摆摆手:“哎呀不碍事,就我们几个,听过就算了,长乐你说是吧。”

 

我也笑笑颔首道:“这种笑话,自然听过就算了……走吧,既然没拦下,那该是快到了。”

 

剧情有变化,那说明我猜测的不错,我爹那个手术是真不能做了,虽然我也心疼他动一动就痛,风雨天更是难受的坐立难安,可比起命来说,痛就痛吧,好过死了什么感觉都没了吧。

 

也是赶巧了,我这边刚进大堂,就听见家丁通报元崖真人到,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了身朝着大门那边看去,自然不可能直接看到门,毕竟大堂到门还隔着一方天井和一堵花墙。

 

安静是感觉到了安静,从正殿大堂道天井都坐着不少人呢,再往外则是站着很多人,自然是按照官阶由里到外由高到低的排着,明明我走到这时里里外外还是有声音的,可突然的外边就静下来了。

 

随着一抹水墨染画一般的人影从墙后拐出来,那份安静就蔓延到了我身边,连我自己也都觉得身心宁静了。

 

很难描述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时间突然被暂停了,只有那抹水墨色是活的,他很高,我几乎没见过长这么高的人,长得不能说俊美,但是会让你觉得很舒心,就是看着他会特别的舒服,哪哪都觉得顺眼。

 

像一团云飘忽到我跟前,垂眼和我视线相对一瞬,忽然勾起了唇角:“贺你生辰而来,祝君岁岁皆平安,所得皆所求,长乐无恙。”

 

嘶,这人,好会说话,我有点喜欢他。

 

专门为了看一眼他长啥样的人再后来都蠢蠢欲动想跟他搭话,但是元崖真人非常高冷,他的眼神不跟任何人接触,除了我。

 

这种特别对待让我虽然很受用,但也觉得非常诡异,我自认自己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名声在外,摸良心说,知道我的人不骂我一句骄横,都已经是很有口德了,元崖真人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对我优待才对。

 

及笄之礼结束后,各人回各家,因为对于他的重视,母亲让我亲自送人出门,我这才有机会问了句:“真人何故看重与我,若是有什么我出的上力的,不妨直说。”

 

“……我想要一幅你的画。”他还真就说出来了,特别的坦然,仿佛他说的话并无任何不妥;“郡主可否赠一副,你的画给我。”

 

“我不会画画……”真是真的,我虽然学了些诗词歌赋,但更多时候,我喜欢舞刀弄枪,让我打架是没问题,画画那真的是比要命也没差了。

 

“无需郡主动手,我要的是,郡主的肖像。”

 

这更加不对劲了啊,把我画给你,你这跟要我的照片是一个道理,你想看我的照片干嘛?

 

我本不愿意答应,后来想到了什么,转而点了点头道:“可以,不过或许没那么快好,要劳烦真人等一等。”

 

“无妨。”他璀然一笑,眼底生花;“等得起,多久都等得起……只是,画若不能太早,可否请郡主每隔数日便与我小聚片刻,以解燃眉之急。”

 

我的妈热法克,你别跟我说你对我一见钟情了,这话说的太暧昧了,我稳住了脸上淡定的表情轻轻颌首:“可,五日后我会有空,到时我会让人通知你去何处见我。”

 

及笄之礼后第二天,我母亲父亲就相携着去了临安府省亲,临近曾外租忌日,往时候都是奶奶千里迢迢回乡与她族中子弟操办,但今年奶奶身体欠佳,爷爷舍不得自己的妻子操劳,反正我爹闲着没事干,就把事情丢给了我爹,我爹又是片刻离不得我娘的人,那自然就变成了夫妻两一块儿去了。

 

我能咋办,我也很气我是爹娘的意外,但我总不能真的那么厚颜无耻跟着吧,这一路上多少吨狗粮,我是嫌自己命长不成,再说了我也有我的事要忙。

 

及笄之礼后可以说亲了,不过我这身份,寻常人也没胆子找媒人上门,不寻常的人吧,又害怕尚了我从此就与官场无缘了,当然我自己是无所谓的,我巴不得没人娶我或者入赘我家门,这年头医疗环境太差,避子汤也不是百分百有效,喝多了还对女子身体造成极大的副作用,成亲这回事,在我个人来说那是百分之两千的自讨苦吃。

 

说出来可能都有人不敢信,据我所知在这个朝代,过了五十岁都算高寿了,但这是真真的事儿,就说先帝吧,他病死的那会儿,也就才四十来岁,这在我们现代虽然说也不是没有,但是吧,现代因为一场感冒逐渐发展成高烧反复,最后药石无医而病死的,那都是大规模流行病,绝不会是单独一个人就这么随便去了的对吧?

 

我懂点事儿的时候知道这个,我都惊呆了,太医们连个感冒发烧都搞不定,这医疗条件,还是说医学方面的知识,这么的拉跨的吗?

 

好再后来继续深入了解,才得知先帝是因着小时候曾中国蛊毒,虽然后来解除了蛊毒,却因为蛊虫侵蚀过身体,内里已经被掏空了,登基后一直内忧外患,让他颇为劳心劳力,身体一直没能得到很好的调养,所以才会一场风寒就把人给带走了。

 

先帝劳碌半生,外患因为有我爷爷二叔小叔前仆后继,到现在我二叔简直是长在凉州了一样,小叔也都时不时地奔赴凉州跟着二叔盯着边关,总算是稳住了。

 

内忧也随着当年的朱雀街之役彻底摆平,苏缙坐上龙椅后可谓是正逢好时节,只需要确保自己治理方针不出偏差,未来几十年他都会是老百姓眼里的明君,安安稳稳等着传位给自己儿子就是了。

 

至于会不会忌惮我爷爷功高震主,嗯,咋说呢,那肯定是忌惮的,但是也没啥办法,谁让他没能找到可以替代我爷爷跟我二叔的人才呢。

 

这时候我就要说一下世家的利弊了,弊端是垄断了很多书籍知识,迫使很多读书人求学无门,利端则是正因为一些知识产权牢牢抓住了,所以世家子弟拥有独到的见识层面,这是旁人难处左右的。

 

我们周家几代人累积的兵法,除了我们自家的子弟,外人是学不到的,这形成了看不见的免死金牌,只要我们家不真的造反,皇帝就算忌惮,也不至于真的对我们家做什么,因为我们家的子弟所擅长的行兵布阵之法,无人能替代。

 

我最早的时候想过打破世家垄断,但了解到家族兴亡的根本,我就明白此举不可,我虽为现代来的人,骨子里希望实现人人平等,但如果这一切使用现如今宠我疼我的人的安危去换,那我是做不到的。

 

人心向左,亲疏有别,我不能一边享受家人对我的爱护,一边做伤他们的事,我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权利,都是仰仗父母家族的奉献换来的。

 

不过细微地改变,我还是能做到的,这就是我在忙碌的事——

 

瞥了眼对面行李后依旧垂首的画师,我脸色不大好的看向了慈眉善目的汪公公:“没有女画师吗?”

 

汪公公先是愣了一下,跟着朝一旁挥了挥手,另一名小太监就带着画师退下了,他自己则陪着笑脸凑近两步:“郡主啊,这别说宫廷画师,就是街头巷尾的画师,也没有女的一说……”

 

“那我不管,我就要女画师。”我甩了甩袖子扭过脸看向庭外湖中盛开的芙蕖;“我可是坐不住的,你跟了娘娘身边这些年也知道我,男画师跟前我如何自在,若没有女画师,这画我不做了,爱谁谁去吧!”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你这不是为难咱家吗……”汪公公四十多岁的老人了,苦着脸弯着腰往我边上凑,但还顾忌着尊卑,不敢让自己的衣服碰到我,拿手拢着衣袖放在自己身前;“这哪有女画师啊……您又不是不知道,凡是学过些丹青的,那不都是官家小姐们,人家那能愿意充当画师……”

 

“她们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我扶了把侧旁缀着珍珠流苏的步摇,漫不经心的冲他笑了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其他的无需我多言了吧?”

 

汪公公眼神一愣后,转过弯来,却显得更加为难:“郡主啊,这可使不得,这劳师动众的……”

 

“我就要个女画师都不行了?”我猛地板起了脸,人也站起来了,他吓得立刻跪了下去,连带着周围的太监宫女们都跪下了,我看也不看的往庭外走;“行,你做不了主,我去找皇帝哥哥,我找太后娘娘,我就不信没人能给我一个女画师!”

 

我一哭二闹就够了,这招能摆苏缙治得死死的,无他,我爹娘当年都伤得不轻,养伤之中无暇照顾我,我爷爷那边也比较不得闲,因着当时我二叔新婚的妻子也有身孕,可家里男人们都在战场上,就靠我奶奶撑着家里边,我再过去,也怕照顾不周。

 

于是我就直接住进了宫里,两岁多大点的我被当时还是贵妃的太后抱在身边照顾,赶巧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有孕了,可能是为了提前熟悉如何抱孩子还是怎样,总之,还是太子的苏缙就跟皇后两个抱我上瘾了,太后黑脸了才舍得放下。

 

等于说,我像个闺女一样给苏缙短暂的宠爱过,别说他了,皇后见了我都还是忍不住一副慈母心肠,比对她自己亲儿子亲闺女都宠些。

 

燕京都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大燕京得罪了谁都别得罪长乐郡主,那可是比公主还得皇帝宠爱的主儿。

 

我前几年因为生病就闹过非要女医,否则宁死不治病,硬生生逼的皇帝开了第一回先河,那就是广招女医师入宫为医官,至此各地开始培养女子医师,每年医考也逐渐出现了女子考生的身影,甚至一些州府兵营中也有了女医,因为部分兵营中是有女兵的,这类女兵不一定会上战场杀敌,但会负责收整俘虏中的老弱病残以及女人,其次就是兵中的一些后勤事务也需要她们操劳。

 

我所能做的不多,但我知道总会有用,可以走的路出来了,姑娘们才能满满突破只能嫁为人妻的困局,女兵不是那么容易能去的,我相信那些女兵中肯定也有真心想把这当成事业发展,而不是为了躲避一些不情愿,咬着牙剃了头去当女兵的,但除了兵,我也希望着天下的女子还能做更多。

 

所以,从医官开始,我一点一点的靠着身份便利撕开裂口,女画师也只是其中之一,后续我还会折腾别的,趁着天下的男子们还没反应,我会让女人们逐渐在各行各业占据一席之地。

 

翌日,谕旨颁出,着令燕京都善画技女子于下月初七巳时前往护国长公主府中,为长乐郡主制作画一幅,技艺精湛者可入宫为御用画师。

 

宫廷画师可不是普通的画师,那是正经享有从七品官职俸禄的了,我听着翠竹跟我说外边如今可热闹了,有人大骂我荒唐,还有人说如果有哪家女子这般不要颜面,便是跟我一丘之貉伤风败俗……

 

“不过那人当时就被永宁王打了!”

 

“对对,听说永宁王骂那些人咸吃萝卜淡操心,还说如果女子当画师就是伤风败俗,那男人不也一样,画师靠手艺尾声,哪里低人一等,莫不是因为觉得自己会技不如人,所以才故意侮辱,郡主,郡主,永宁王懂你诶!”

 

我抓了把鱼饲料朝着湖里抛,心说苏鄞分明是在加固自己的混不吝人设,他如今年纪不小了,却还没有成婚,更没有封地,很显然是因为苏缙对他有所顾虑了。

 

这不奇怪,再亲的兄弟,也不是没有过前车之鉴,当年的康亲王和先帝还是一母同胞呢,真真一个娘胎里滚出来的亲兄弟,还不是为了皇位整出一个朱雀街之役,皇城内外沿着朱雀街,据说那何止是血流成河,前几年都还有人扒拉出卡在墙上的箭头呢。

 

苏鄞是接着我的筏子可劲儿的造做自己的名声,想这样来安抚苏缙日益加重的戒备,好早日能获得封地远离京都。

 

他想法是好的,但是,苏缙又不是傻子,他难道看不出,看出来了并不会觉得这个弟弟是为了兄弟情宁可牺牲自己的名声,只会觉得有这样的心机,只怕离开京城后,去了封地就会私下练兵,效仿当年的康亲王。

 

原小说里好像还真是这样的,最后当然是苏鄞败了,还是白素歆求了情留下一条命来着,从此隐姓埋名流浪去了,我没记错的话好像番外还写他对女主念念不忘,一生未娶啥的。

 

这小说是真的离离原上谱,一点基本法都没有,苏缙确实没给苏鄞折腾封地防备他,但是早就给他定了亲,毕竟祖宗家法和天下人都看着呢。

 

在这个老百姓都看中子嗣的朝代,再穷苦的人家都会尽力让孩子早日成婚成家立业,更何况苏鄞还是个正经的王爷,他都离宫开府了,宅子里没有女主人哪像话啊,苏缙不可能等着谏官来提醒他,而且太后也不可能坐得住,所以老早就定下了一门亲,姑娘还是当朝太傅家的嫡小姐,也算门当户对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运气,还是别的可能,亲事定下后不久,章太傅家那位嫡小姐就染了恶疾,倒也没死,就是不太好治愈,人都被送到皇家别院去养着了,苏鄞隔三差五也去探望,感情应该还是不错的,就等小姑娘痊愈后,挑个良辰吉日成婚了。

 

我也去见过几次,不仅是个美人,还是个软绵绵的美人,头一回见面就被我套出了乳名,被我故意戏弄着叫了几声,气红了脸也没半句重话,就只会嗔怨的看着你。

 

这姑娘生了双水汪汪的眼睛,含着嗔怒看人的时候,你都没觉得那是生气,只觉得她巴巴地盯着你,怪让人心软的。

 

啧,好气哦,这么可爱的美人,居然将来要嫁给苏鄞,不过小说里没写过这个人,她也算是我意识到小说不可尽信的原因之一。

 

“备车,让初六去德宝斋买杏仁酥,玫瑰露。”我拍了拍手,又拿过汀兰地上的锦帕擦了擦手;“我要去城外的泰华别院看看珠珠。”

 

翠竹应声退下去安排,我则带着汀兰回房换一身衣服,尤其是要把身上的熏香压下去,章姑娘那病说是不能问太浓郁的气味,不然就会引发急喘,感觉有点像哮喘,我也不是正经的医生,靠着几个相似的症状定义其实并不合适。

 

只希望这姑娘能真的养好身体,不是为了她跟苏鄞的婚约,而是希望她有个好身体可以做她喜欢做的事,别被困在那方寸之地。

 

我今天出门该看看黄历,不然也不会半路就遇到了苏鄞,这人还恬不知耻得非要上我的马车,一进来就嬉皮笑脸:“好巧啊小觅儿~你这是要去别院看章姑娘?”

 

“……早知你来,我就不来了。”我看他自顾自的倒茶,端着一副熟门熟路的姿态,我就想把人踹出去;“那盒子里的不准动。”

 

“……你还真是喜欢她。”苏鄞伸出去的手顿住了,跟着撇着嘴缩回来拿起了摆在盘上的芝麻糕:“也没见你专门买这些给太后。”

 

“宫里御膳房什么没有,而且娘娘不喜甜食。”我翻了个白眼,反正这里边就我跟他,没别人看得到了;“你在娘娘身边长大,居然连她口味都不知道。”

 

“我干嘛要知道,我又不是她的贴身太监。”他说着桂花糕捏了一块递到我嘴边,两眼精良的看着我道:“小觅儿的口味我总记得的~”

 

我拿手推开,端起了温热的胎菊茶:“我自己有手,你吃你的。”

 

他又不高兴了,哼一声往后靠在了软垫上:“平日里看你给太后喂蛋黄酥,想着也伺候你一回,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伺候太后是孝顺,你伺候我是个什么?”我快气笑了,这人真的是什么该做不该做都分不清?我反正是不信的。

 

他肚子里什么算盘,我跟他都心知肚明得很,所以我才特别的烦他,放下茶盏后,我撩起了帘子看了看外边到了哪,故意给他没脸,但他从来都很厚脸皮,气一会就消了,又凑过来坐我边上说道:“小觅儿啊,我听说,你跟那个什么元崖真人约了两日后在画舫见面,你们是要干什么,画舫可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呵。”我没好气的瞥他一眼;“画舫怎么我就不该去,这天底下何曾有过我不能去的地方。”

 

他脸上笑容不变,眼眸里却明明灭灭:“你说得对,天底下没有你不敢去的地方。”跟着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倚着雕花的窗框偏头凝视着我道:“好觅儿,带着我一起吧,你去的地方我也想去,别丢下我自己去快活啊。”

 

这话我有些耳熟,略一思考,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些幼年时的记忆——

 

那会儿我好像是八九岁大点,他已经十六七了,那应该是他最艰难的时候,太后是有心想让他出宫了的,毕竟年纪不小了,还住在后宫里,一些嫔妃都感到了不自在,生怕一个不留神跟他撞见了,难免就有些尴尬起来。

 

于是他越发的没什么地方可去,总是呆在偏远的宫殿里,只在早晚请安的时候去见一见太后,顺带的就见到了时常入宫陪伴太后身边的我。

 

太后出于慈爱吧,会让他带着我四处走走,表面上是让他陪着我,实际上是借着我好让他能放心的四下走走。

 

毕竟他独自撞见嫔妃和跟我一起撞见嫔妃,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但是吧,他其实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干脆就问我想去哪,我虽然时常入宫小住,但其实去过的地方还是挺少的,大多时候就是太后宫里或者皇后宫里,不然就御花园了。

 

我问他皇宫里有什么地方是他没去过的,问出来后我就拍板子说我们去那里,去就去从没去过的地方才有意思嘛!

 

可是他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吧,不少都是被身边宫人提醒不能去的地方,什么液庭啊,还有永巷啊,液庭是最低层太监宫女干活居住的地方,永巷是犯了错的嫔妃们关押的地方,还有一些据说是出过人命后不再使用的荒废宫殿。

 

所以一开始苏鄞都不愿意,我恼怒下就说那你哪也别去了,我自己去。

 

结果没走多远他追上来了,当时说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话,区别只在于那时候他似乎真的很怕我丢下他自己走了,现在他只是别有目的的说出能引起我回忆的这番话。

 

当然,我不在乎他什么目的,他要去就去,画舫又不是我家的,我还能把堂堂永宁王赶走不成。

 

抵达别院后,苏鄞随着我一路进去,这里边的伺候的太监宫女都知道我们来是为了见谁,乖巧的同我说了珠珠正好睡醒了在湖心亭散步,等我们寻过去,她那边也得了通报,正好往回走。

 

距离我上回来看她,中间隔了快一个多月了,倒不是我故意不来,实在是因为及笄之礼有太多事情要做,忙得我没空出门,许久不见,感觉珠珠好想长高了不少。

 

我自己也不算矮了,我这身高用现代的计量单位,都一米六五了,珠珠之前好像跟我差不多高来着,现在居然比我还高了些,五官也长开了几分,从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病美人长相,如今虽然脸上还带着病气,但是却多了几分凌厉的逼人气魄在眉眼间,从病美人跨越到明艳型美女了。

 

别说是我,苏音看了都有些发愣,珠珠似乎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走近了发现我们两在看着她发呆,还以为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有些羞赧的红了脸抓着锦帕往脸上擦:“我脸上哪脏了吗?”

 

我忙笑着走过去凑近她:“你自己又看不见,我来吧……”

 

“你别听她瞎说。”苏鄞嗤笑一声开始拆我的台:“什么都没有,她就是觉着你好看,看呆了而已。”

 

“王爷莫要取笑我……”珠珠更加害羞了,脸红的耳朵那都一起红了,随着我朝苏鄞那走了两步后,她忽然顿住用帕子遮住了口鼻,羞红的脸蛋突然就变了颜色;“这味道……”

 

我慌忙把她挡在身后 ,用力吸了口气,隐隐觉着有些甜腻,立刻瞪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苏鄞呵斥道:“你搞什么,珠珠闻不得麝香跟金缕梅,你身上怎么带着味道来了……”

 

“我、我洗过澡了的……”他似乎也很惊讶自己身上居然还有这些香味,一边抬手闻了下身上的味道,一边往后退了几步跟我们拉开距离。

 

但是有点晚了,珠珠在我身后已经难受的站不稳,扶着我的肩膀喘起来了,我也顾不上骂人了,赶紧先把珠珠直接横打抱了起来,绕过了目瞪口呆的苏鄞,边快步走边吩咐宫女去叫太医。

 

别说,珠珠还是有点沉的,我看着她觉得人很瘦,结果抱起来居然还挺沉,而且这骨头摸起来也挺大块的,可能是因为长得高所以骨头也大点吧,我就觉得我的骨头比汀兰的大一些,汀兰一米五几的个子很娇小,骨骼自然也就没多大。

 

“郡、郡主……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珠珠歪着头靠我肩上,喘得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唇色却泛白得很,眼神也很虚弱,像是随时要喘不上气就晕过去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生病又不是你自己愿意的,别瞎想,太医很快过来了,吃了药就好了……”说着我想起了什么,又笑着跟她说:“其实你帮了我个大忙……咳,虽然苏鄞是你未婚夫,但是我不怎么喜欢他,你这么一病倒,他就没脸留在这了,不用跟他脸对脸,我可高兴了!”

 

“真、真的?”

 

“那当然是真的。”苏鄞现在对我目的可不单纯,我能喜欢他就见鬼了,我看着太医从长廊另一端拐过来,加快几步先把珠珠抱进了闺房里小心放床上,一边给她脱了鞋,一边头也不抬的大声道:“珠珠闻见了麝香跟金缕梅,从开始喘气到现在大概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嘶,珠珠的脚好像也有点大了,不过没等我细看,她可能是怕羞,极快的把脚缩进了被子里藏起来了。

 

我也要给太医让位置,好让他给珠珠问诊,偏头问了翠竹苏鄞人走没有,听她说这人还在院落站着,我想想就让珠珠的婢女仔细照顾着,自己带着汀兰出去了。

 

一看见苏鄞我就来气,抢先开口道:“我知道,章姑娘这门亲不是你自己想的,但也不是她想的,你尚有可能跟太后撒娇换一门,她做不得,你真不满你就去跟皇帝掰扯,你既然当初没有反对,那你就好好对待。”

 

他张着的嘴就合上了,像是十分诧异似的瞪着我看,片刻后忽然笑了,笑的有些怪异,看我的眼神都带起了几分怨恨:“周觅,我就当你是真不清楚吧,我能反抗?你居然觉得我能反抗?我如今二十了还没能获封地,更没有任何正经事可做,我说的好听是个王爷,实际上呢?我能反抗什么?”

 

“便是你不能反抗,和她也没关系,这门亲事定下了,于情于理你都该対她的事上心。”我无法感同身受他的委屈不甘心,但他的困境又不是珠珠造成的,珠珠也委屈啊,她比他更不自由,更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又能跟谁抱怨;“就算你今后也无法对她欢喜,至少不要做危害到她的事,更何况,倘若你能对她好,未必不是你的助力。”

 

考虑到珠珠今后还是要嫁给他的,我干脆给珠珠身上加点筹码,让苏鄞明白,娶了珠珠,其实是对他最有利的,但不等我详细说明,苏鄞似乎更加愤怒了:“助力?我要什么助力?周觅你就这样看我的?所以你眼里苏缙做这些只是为了防备我?对,是有这个缘故,但他防着我的到底是什么你真的清楚吗?”

 

我本想说那你倒是说说看,苏缙防着你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一旁的汀兰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意识到有人靠近了这边,快说出口的话就改成了:“珠珠应该没什么大碍,表哥你不必太挂心,且安心离去吧。”

 

苏鄞自然也意识到再说下去会有不妥,脸色沉沉的抿了抿嘴后,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几乎是他前脚刚走,一个宫女便从另一边走出来对我行礼道:“太医回禀,章小姐一切都好。”

 

“……嗯,我知道了。”苏鄞的话虽然让我有些在意,不过眼下当然是珠珠最重要,我赶紧回去看她。

 

因着这一出,她没法再出去走了,我便坐在床边陪她聊天,她有些歉疚的说着道歉的话,让我听了很不是滋味:“珠珠啊,这没什么可道歉的啊,你就是太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扛了,这不好,该你的你要认,不该你的你别抢着认,我最后再说一次,生病不是你的错,明明知道你不能闻香,却没有整理好就过来,累得你犯病,是他的错,我们现在不能出去赏花更不是你的错,而且不出去也没什么,我觉得这样坐着聊天也很好,除非你是嫌我烦了,那我回去了。”

 

“不、不是的,我没有嫌郡主烦……我是怕,怕王爷会不会觉得我……”珠珠有些酸涩的笑了笑;“其实真的被他厌弃了也没什么,我并不在乎王爷是否喜欢我,只希望将来成婚后,他能给我些体面,别叫我……无地自容就是了。”

 

“他喜不喜欢你,我也不能代他说,不过,他不至于蠢到不给你脸面。”毕竟珠珠是太傅的女儿,苏鄞如果还想有机会离开燕京都,有自己的封地好好过完下半生,靠一靠岳丈,那也是极好的一条路,所以就算是为了切身的利益,苏鄞也会对珠珠好。

 

今天的事应该真的只是意外,但我还是希望他对珠珠上心些,别再有这样的意外了,就算没大碍,珠珠病发的时候也是真的难受啊。

 

“……郡主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珠珠靠了过来,脑袋贴着我的肩,柔软的头发蹭过了我的脖颈;“郡主说没问题的话,就一定没问题,我相信郡主。”

 

“他要真有什么做不对的,你也别怕,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我就算不能动手,我还不能让我娘去动手吗,那可是苏鄞的亲姑姑,姑姑打侄子可没什么不妥了的吧,嘿嘿。

 

“那郡主也要时常来看我才行啊……”

 

“那肯定的,前段时间是我忙着及笄之礼呢,往后不忙了,我一定时常来看你。”

 

等会,我怎么觉得我要忙起来了,隔三差五要见元崖真人,时不时还要进宫看看太后,现在还多了个珠珠也要我时常探望,一个月几天啊我就安排的七七八八了,我还有其他时间干点别的吗?

 

嘶,回去我要整个日程表,嗯。

 

从别院出来我本想直接奔回家,今儿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该出门看看黄历,不然也不至于来时路上撞见苏鄞,回去路上就被初三拦了马车。

 

啊,这里补充一下,因着我六岁那年意外走丢过,虽然试图拐卖我的傻叉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摁在了午门外受剐刑,但是这事情还是给皇帝表哥皇后表嫂太后娘娘带来了极大的阴影,于是给我整了个影卫队伍,我没啥取名的本事,干脆就从初一叫到了初十,后边还有十个就用一月叫到了十月。

 

我感觉亏得他们是属于死士性质的护卫,一般人怕是能恨死我的取名能力,反手就把我暴打一顿。

 

“郡主。”

 

我抿了口茶,手里的酥饼不香了,老农揣手的叹了口气:“这人活着好好的为什么总想作死呢。”

 

我这话不是突然感慨,纯纯是因为听了初三给我带来的惊天大瓜让我产生了真实的疑惑。

 

酱婶儿,我有个关系不错的堂姑姑,啊,就是我爷爷兄弟家的姑娘,因着是老来得女,那一家子上下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也就比我大了三四岁,我走丢那件事跟她也有那么一两毛钱关系,倒不是她主谋,是他带着我出门玩儿结果又没有抓好我跟我走散了,然后我被人拐了,她自己哭嗷嗷的找家里人又去把我给寻回来。

 

我跟她关系好是因为她长好看,颜控如我,从来是谁长得美我就跟谁好,我们家里人门儿清着呢,每次我递帖子说要回定国侯府都会安排这个堂姑姑陪我玩,她家几个哥哥又醋又没办法,毕竟没人敢触我的霉头,我可是长乐郡主啊。

 

我这位堂姑姑是个正经的软妹,也上族里的学堂,但是真不喜欢那些四书五经,也不喜欢兵法,

女戒内训什么的倒是能看得进去,其他时候就一门心思的研究刺绣跟画画。

 

不过问题不大,他就算嫁出去当大妇自己不会管家,她身边跟着的陪嫁丫头都能帮衬她,那丫头是家生子,如果起了什么旁的心思,一家子的命就要掂量着了 。

 

可以说,为了这位堂姑姑这一生的美满,他们家早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独独没想到,我这位堂姑姑软到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前两年人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个寒门书生,更不知道那书生有什么好,这位小姑姑愣是连悄悄八双丫髻合成一股,换下了襦裙褙子穿袄裙长衫的事都做出来了,我听小婶娘说,那天一大早,二房爷爷那边闹得可凶了,二房奶奶都被气晕了。

 

后来就把人嫁出去了,因为怕女儿出嫁以后会过得不好,嫁妆足足给了六十多台,每个箱子最下边一层都是银子,二房爷爷虽然大半的儿子也在军中,不过三儿子却因为当年入赘了皇商沈家的缘故,确实比其他几房要有钱许多,我爷爷还眼红过咧。

 

按理说,身边有可用的人,嫁妆有如此丰厚,两人婚后应当过得很好,然而,过得很好的只有那个该死的寒门书生,我那个小姑姑也就刚出嫁的三个多月蜜里调油,往后的日子那是越来越可怕。

 

寒门书生家里上有爹娘,下有弟妹,爹娘自持家中祖上曾为清流,对于武人世家出身的我那个小姑姑并看不上,而且因为小姑姑婚前就已经跟她家儿子有了首尾,更觉得不耻,书生的弟妹们更是动不动就摆脸色对着小姑姑,明里暗里得用似是而非的话语讽刺她。

 

完了吧,这一家子还不停地用着小姑姑的嫁妆把自己家里里外外倒腾起来,以前住的是个四合小院,现在都变成两进两出的小别院了,我小姑姑居然还由着人家用她的嫁妆。

 

啊,是不是觉得既然我小姑姑自己做的出跟别人婚前首尾,那婚后被人家家里人嫌弃也该认?都成婚了,一家子谁有谁的还不是用呢?

 

我笑了。

 

我家小姑姑固然有自己的错,你们家儿子没错?读圣贤书就是让你无媒无聘与黄花闺女私相授受的?姑娘家的嫁妆是姑娘出嫁到婆家后自己的吃穿用度,娘家给出来不是让婆家拿了用的,是给自己姑娘用的,那是人家姑娘的私房钱,姑娘自己掏出来给婆家那是情分,婆家跟媳妇儿要钱那是不要脸!

 

当然,既然我家小姑姑觉得这些都不算事儿,我们这些娘家人也不至于乱出头,但是,特么的这一家子孬货居然让那个书生在我家小姑姑有着身子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妖妖娆娆的小妾,还特么让我家小姑姑从自己的嫁妆里掏点东西给烂书生送去小妾家里当聘礼,那我们娘家人可就不答应了。

 

“小姑姑怎么打算。是要和离,还是要出口气再和离?”马车这会已经停了,我靠着软垫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若兰小姐要出口气再和离。”

 

“那走吧,我去给她出口气……”我边说着便撩起了窗帘对站在外边的初八道:“你往定国侯走一趟,让二房四叔走趟京兆尹,既然要和离,户籍就处理了。“

 

单纯和离我就不用去了,直接让人通知二房来人就是了,但如果要出口恶气,我爷爷那谁去了都不合适,我爷爷虽然已经不在军中掌事,却也依然享誉盛名,我爹人不在燕京都,二叔小叔也都不在,其他几房爷爷的儿子们也大多都在军中,而不是在燕京都,爷爷们则已经没有任何官职,属于闲人在家里颐养天年,那寒门书生有个举人在身,多少算个预备役官员,把他打了一时痛快,后边能掰扯的却不少。

 

我就不一样了,我要是把他打了,只要一哭二闹就没事了。

 

这万恶的旧朝社会,糟粕的东西一箩筐,但我因此获利能做的事情也不少,想想既觉得讽刺又觉得好笑,只能说感谢上天给我机会当个大佬。

 

我连门都不叫,直接让人把大门踹开,反正都要把小姑姑直接带走了,留个屁的面子给这一家子,闹得动静大了,刚拐过前边院子那假山景致,这一家子老小都出来了,见了是我,老爷子老娘几个还没反应过来,寒门书生倒是见过我两次,麻溜的跪下了行礼。

 

“哪用行此大礼……”我说着直接一脚踹出去;“就你跪下这点时间,我能多踹你几脚。”

 

“哪里来的小泼妇!”

 

“大胆!”翠竹十分利落的给那个老妇一个大耳刮子;“君主面前岂容你放肆!”

 

“全给我绑了,赏他们三十军棍。”我才懒得跟他们多说,直接打了不爽吗,瞥到那个陌生的漂亮妹子,我多加了一句:“这个不用,带出去给左邻右舍好好说到说到,哪来的送哪去就是了。”

 

这必须给左邻右舍说清楚啊,不然回头人都以为我多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呢,我分明是为我那惨遭欺凌的小姑姑讨回公道啊!

 

至于这位小妾,咋说呢,这年头没有什么当三不三的说法,换别家出了这样的事情,多半也没什么人会觉得有问题,这可是真真的事儿,这年头大妇有了身子,是会主动把身边人送给丈夫当侍妾,因为自己如今无法侍奉丈夫了,可是身为妻子怎么能不侍奉丈夫呢,那就只能给丈夫添个人在旁伺候了。

 

我自己肯定觉得这种事情有毛病,怎么不说当丈夫的伺候有身子的妻子呢,有了身子多辛苦特么的男人根本不会懂,女人们自己也不懂吗,婆婆你自己生过孩子不知道吗,可是这个时代的思想氛围就是这样的,不会因为我一个人就能轻易改变。

 

我家小姑姑能闹,还是因为当初她出嫁时,我专程去参加了这迎亲,在寒门书生进门前硬逼着他发誓这辈子就只能有我小姑姑一个人,他日若破了这誓言,要挨我三十军棍,二人即刻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若有子嗣也将随我小姑姑姓,与他无关。

 

他当日既然在诸多来管理的人前发了誓,那我今日就有权让他应誓,本来是不会殃及他一家子,可是他娘太给力了啊,居然辱骂我啊,开玩笑,我堂堂郡主是一般人能骂的?不敬天家砍头都是可以的,赏你们一家子各打三十棍这么轻巧,还不感恩戴德谢谢我仁慈!

 

我这边一通好打,小姑姑才在婢女的搀扶下从后院里出来了,看起来有些清减,索性精神倒还不错,见了我还能笑出来,那大概是彻底想开了,那边惨叫连连她都没去看一眼,只走近我问道:“还真叫你们说中了……”

 

“这有什么,你就当白得了个孩子,去父留子了。”我给汀兰递了个眼神,她极快的寻了张太师椅,还把软垫都铺上了,毕竟小姑姑这都六个月了,肚子挺着怕是辛苦,我可不舍得她站着受累;“坐吧,等你四哥带着京兆尹来了,和离书,户籍一口气搞定,我们回家。”

 

是的,都劝过,门不当户不对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这个书生读的圣贤书,知礼法,懂节气,却要和她无媒无聘未婚先有了首尾,这如何是一个正经的书生做得出来的事?

 

但那时候小姑姑太上头了,一个劲儿地说是情到深处情难自己,书生唯恐门第之见让他们分离,为了安抚书生,她是自己愿意要做这样的事。

 

天知道这番话又把二房奶奶气得有多难受,你为了你的情郎,你拿刀子扎自己家里人的心,丝毫不想想如果这件事闹大了,会给举家上下未嫁女子带来怎样的后果,外面人会怎么看周家人。

 

常言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其实大多父母并不是这样想的,打断骨头连着筋才是他们最常想的,甭管儿女多糟心多让他们失望,说一千道一万,最后知道孩子过得不好,还是会伸出手帮一把。

 

不然我也不会让初三时不时地来打探一番小姑姑的事,我闲得慌么,我肯定是得了家里长辈的恳求啊,不然就算我也关心她,那也不能私下安排影卫这么关注她,小姑姑到底是我长辈,我做晚辈的哪能老盯着长辈宅内的隐私不放,家里边知道了多少是会觉得不愉快的嘛。

 

棍子没打完人就先晕过去两回,不过不碍事,盐水一泼人醒了接着打就是了。

 

等四叔带着京兆尹进门,翠竹那边也给街坊邻居好好的说明白了来龙去脉回来了,和离书,户籍整理好,这事情也就彻底落下了。

 

了了一桩好事,我心情大好,多吃了一碗饭,甚至第二天外边最新八卦是说我仗势欺人殴打天子门生啥的,我都不觉得来气,我甚至对于说这些话的人的智商感到了好笑。

 

仗什么势,谁仗谁的势?什么门生?天子门生指的是参加了殿试被皇帝钦点的进士那才是天子门生,那寒门书生不过是个举人,算个屁的天子门生!

 

傍晚福康公主来找我玩儿,她是贤妃所出,平日里跟我玩的也还不错,主要是脾气相近,我们两都喜欢美人,能凑在一起夸美人,还能私下一起去寻找美人,这个私下去寻找的范围包括但不限于画舫乐楼,就差勾栏那种比较容易令我一言难尽的地方没去过了。

 

“外边都在传你蛮横无理殴打长辈,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个打法!”

 

“哪门子的长辈,那玩意儿跟我们家可没关系。”我让汀兰给她上一壶茶,没办法,我喜欢喝的她都不喜欢,这小丫头嘴刁,就只爱喝洛神茶;“怎么出宫了?”

 

“吕瑞说是让我看个新鲜,我以为是这家伙在哪看到过美人儿特地给我引见,哪晓得去了以后是看了一堆的笑话。”她比我就小了四个月,算得上同岁,虽然不如我高,但是在这个年纪来说,还有机会再长长,就是这姑娘喜欢跟我比高,如今坐下了发现我们这身高差距似乎又大了点,顿时不敢姿态懒散,腰挺得笔直的来试图拉低差距感,“那个什么白素歆你知道吧?”

 

“远远见过一面,怎么了?”及笄之礼前随着母亲去庙里的时候,确实远远看到过,那会还因为见了美女贼激动,让人去打探,结果一听说是白素歆,我如遭雷击,大脑里一些模糊的片段逐渐变得清晰,也是那时候我才彻底明白了自己这是特么的穿越到了一部古早小说里,还成了下场贼惨的恶毒女配这件事。

 

“一个太医家的姑娘,怎么也算是官宦家小姐,居然要跟乐楼里的清倌当结拜姐妹,你说好不好笑?”

 

我就差没把一口茶喷出去了,这剧情原作里好像也没有啊,原作里倒是说过白素歆跟一个什么绿林好汉结拜当兄妹来着,哦当然这个情节也很傻叉,所谓的绿林好汉,原本说的是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英雄好汉,之所以说绿林好汉,则因为这个词起源于绿林军,因为是绿林军推翻了王莽,所以后来绿林好汉成了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英雄豪杰的代名词。

 

但是原作小说中的那个绿林好汉,特么的不过是专门挑看着富贵的过路人下手的山匪罢了,在原作里白素歆却觉得这就是好汉,劫富济贫啊,怎么就不算好汉呢?

 

我已经不想说原作小说里的逻辑漏洞了,劫富济贫人家劫的是为富不仁的富,而不是正经靠自己努力赚取财富的富,那山匪专挑看着有钱的就直接下手了,从未有过调查,等于说他手底下杀死的富人到底是好是坏完全无从知晓,哪怕就算是坏的,他也没有权利杀死这个人啊!否则律法置于何地!?

 

特么的,白素歆当时都是正经的七品医官了啊,你一个当官的,享着朝廷的俸禄,你跟山匪结拜当兄妹?写出这个情节的作者脑子里请问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逻辑?

 

“……她问过她爹想不想要一个清倌义女吗,她娘不会被她气死吧?”我还是咽下了那口茶,毕竟我要注意自己的郡主形象。

 

“然后为了庆祝自己有了一个好姐姐,当场跳了一支舞。”福康公主挑眉一笑,那表情让我看的手有点痒痒,她吸了口气站起了身:“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刺激的,她那个衣服啊,大食国的衣服你知道吧,会把手臂跟腰肢露出来一部分,但人家那边气候炎热,而且布料稀缺昂贵,自己产出的麻布厚重粗糙,皮草就更加厚重了,所以才只能做那种服饰,白素歆那身,太伤风败俗了,跟没穿也没区别了,好些个书生当场流鼻血了哈哈哈哈哈……!”

 

我大概像得到了,难不成是现代的比基尼改良版?我的天啊,这姑娘,白家其他的姑娘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啊,我现代人我可以接受,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女子穿着成那样,简直比勾栏的女支子还让人觉得下贝戈了啊!

 

传出去谁都会觉得白家家风败坏,白家其他女子莫非也都是这么个德行,那就不会还有人想上门求娶白家女儿了!

 

就算我先前折腾出了女医,之后也会有女画师,问题是,不是每个女子都像我一样觉得有个职位就好了,不嫁人也没事,在社会大环境下,很多女子还是会想要嫁为人妇,就算自己不想,父母的思想也还是女子必须嫁人生子的啊,白素歆这么玩法,她高兴了,她家其他的姑娘们怎么搞?

 

哎呀我的天啊,我有点可怜白家其他的小姑娘们,无妄之灾啊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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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全文字数2万3千字,之前的两次更新莫名其妙被核平了,我真的会栓Q啊老坟头!

大部分想吐槽的东西故事里都塞进去了,但是还是想吐槽一下,有些穿越古早小说,女主必定要去青楼,然后还要登台表演拿个花魁惊艳全场,最尴尬的就是这种地方居然特么的有皇子来微服私访。

怎么说呢,青楼最早其实是青漆涂饰的豪华楼房,后来也能代指清倌舞伎歌伎卖艺的场所,这类场所中也有既卖艺也卖身的红倌,但是数量并不多,招待的客人们也是达官贵人风流才子,只有窑子里才全部都是卖身的女倡女Ji。

但是古早言情小说却把青楼当成了窑子,然后又写的不伦不类,当初看的时候年纪小没留意这个,我也觉得很怪异,为什么女主非要去这种地方惊艳四座,会去这种地方的男人能有什么好的,你一个现代人,在你的认知里,就算不觉得这地方脏,也要觉得不该靠近吧?

这里补充说一点,我并不是看不起当年的窑子里的姑娘们,我认为进了在这地方的人大多都是苦命人,为生活所迫,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女子能做的太少太少,想去当奴婢都不一定轮得到自己,有钱人家的奴婢也是要从人牙子手里精挑细选的,在诸多因素下,最终只能成为窑姐,她们是那个时代的悲剧和无奈。

但是如果以一个正常的现代人穿越回古代的背景来说,我真的不认为有哪个穿越过去的现代女生会想要进去这种地方。

其次就是稀奇古怪的舞蹈表演服,这方面我找到的资料不多,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歌舞伎在古代地位很低下,说直白点,就是奴隶,个别朝代歌舞伎的主人死了,他们还要殉葬,甚至没有资格跟普通人通婚。

可能会有人说也有歌姬舞姬登上高位的,比如什么赵飞燕赵合德赵姬卫子夫啥的,但是,请注意到,这几位是被专门培养的歌姬舞姬,经由本就有地位的人特地有引荐给更有地位的人。

再跟着吐槽一点就是舞蹈这个事,我真的真的受够了跳广播体操都能惊艳什么王爷皇子的戏码了,特么的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风格,但是绝对没有哪个朝代对于舞蹈的欣赏是广播体操!

古人对于歌舞伎人并不推崇,但是对于舞蹈的欣赏却非常严格,但凡看一些关于中国古代舞方面的视频,就能发现流传下来的宫廷舞有多么优美优雅,广播体操能打动个鬼的人!街舞就更别想了,不是说古时候没有激昂的舞蹈,而是跟街舞完全不是一个类别。

唉,一口气吐槽了好多,下次更新应该是后天,今天我要努力让隔壁光夜的未婚夫把车开出来。

爬了,干活去了,大家晚上见,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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