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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化]恶鬼想独占你的全部 03

⭕除你之外什么都杀的厉鬼哥哥和软弱怕死屈服了的你

纯纯为秋名山服务黑化病娇风故事,越写越长,总之留言过 44  明天继续更新。


⭕章节目录:01  02  03  04








周笙发觉到自己可能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是在六岁的冬天,那是很普通的一天,昨夜下过雪,早晨天蒙蒙亮才慢慢停了,他最近开始启蒙,每日早饭后要去角楼,会有先生来给他上课,他们家夏天才搬进这间又大又精美的宅院,为了尽快熟悉这座城里的富人们,隔三差五就要搞什么这个茶会那个酒宴,父母都忙个不停,两个妹妹不喜欢跟仆人们玩,又没什么熟悉的朋友能去打扰,于是就会往他这边跑。

 

大妹妹周媛四岁了,小妹周敏也两岁点大,一个能闹得很厉害吵的人头疼,另一个闹不动了会哭的很厉害,周笙其实平时跟他们没有太多交集,不是自己不愿意,而是父母对他们进行了区别教育,父亲常跟周笙说的就是一定要用功读书,等他大些了就送他出国留学,学本事回来才能帮他壮大周家兵,而母亲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跟父亲上阵父子兵,为了让他能专心读书,平时从来不会让他跟妹妹们接触,因为怕闹腾的妹妹们扰乱了他的思绪影响他学习。

 

他连吃饭都不会跟妹妹们一起,顶多偶尔父亲回家的话,就跟父亲一起用餐,母亲会在边上,但是妹妹们是在另一片的偏厅,至于几个姨娘,连院门都出不来,都在各自己的院子里吃,除非父亲特地指了谁,母亲才会让下人去传过来。

 

这些都是为什么,周笙并不知晓,也懒得问,因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一开始真的没注意到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直到这天早晨,周媛身边的婶儿带着周媛,还有周敏的奶娘也带着周敏过来找她,进门时走路还不太顺畅的周敏绊了一下摔在那,顿时就扯着嗓子哭起来了,别说那些仆人了,周媛也都奶声奶气的哄着小妹。

 

只有周笙,他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写字,给他授课的先生只觉得他心性很定,颇有风骨,还挺高兴自己得了这么个学生。

 

实际上周笙并没有他所认为的那样不受外界打扰,专心眼前事,周笙只不过觉得周敏就是痛了想哭,有没有人哄都会哭,那就让她哭好了,关他什么事呢。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停下笔试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似乎不太对劲,说不上来,就是有这样的直觉,他瞥了一眼已经止住了泪水,被奶娘抱在怀里喂了一小块饴糖的周敏,他想那是自己的妹妹,如果她受伤了,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应该要心疼她才对。

 

但事实上他脑子里幻想了一下,假如周敏真的受伤了,他其实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伤都伤了,找大夫来看就好了,他为什么要伤心,他伤心了伤口也不会自己愈合啊。

 

自己,好像不太正常,周笙意识到了还没被别人发觉到的异常,发觉到自己身上的缺陷后,他小心的隐藏了起来,毕竟如果被发现他缺乏共情能力的话,父母或许会考虑很多东西,他不喜欢麻烦,所以这样你好我好的生活就需要稍微费点力维持住了。

 

周笙以为人生就要这样全靠演技的过下去了,可忽然有一天,他在嶙峋的假山洞里窥见了一个孱弱的鲜活生命,这样描述有些怪异,但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洗得发白的粗布衫包裹着消瘦的身体,她蹲在那儿,背上的布料贴合着她伶仃的蝴蝶骨,那纤细的线条让他觉得自己能轻易折断了她的脊梁,细长的脖颈更是有种他一只手就可以扼住她呼吸,操控她的心跳的脆弱感。

 

只是在他伸出手去掌控她的呼吸心跳前,他的呼吸心跳先一步被她所牵引,他的瞳孔**着,小心的放缓了呼吸,可却无法克制自己胸腔下剧烈的跳动越来越急躁,仿佛下一秒就要撞破胸膛不受束缚的奔到她面前。

 

是谁呢,他好像没见过这小姑娘啊,按理说长得这么标致的姑娘,应该是能被母亲放在身边使唤的婢女才是,这时候已经十四五岁的周笙逐渐看出来父母之间的拉扯,为了能让父亲多来自己这屋待会儿,母亲时常挑一些貌美的姑娘作为近身丫鬟,父亲来了看上了,母亲就会故作大方的送给父亲玩几天,等父亲新鲜劲头过了,转身就把人发卖去了窑子。

 

而父亲是否知晓并不重要,反正不管怎样,父亲都不会处置自己的发妻,甚至会因为感谢母亲的贴心,近段时间都会多来陪母亲。

 

他追着受惊的小姑娘走,执意想知道她是谁,既然母亲没发现她,拿自己可以抢先把她藏在自己身边,父亲还不至于从他这里挑女人。

 

没想到,那小姑娘就是前些时候闹得父母颇为不愉快的那个外室女之子,那事情周笙也不算特别清楚,只听下人们议论的时候说起过,有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带了个病殃殃的姑娘来找父亲,说是那小姑娘是父亲的女儿,父亲对女人有些印象,核对了出生年月确实是自己的血脉后,就让母亲安排这对母女了。

 

没想到那女子是个爱拿乔的,母亲让她当姨娘她还看不上,把女儿留下自个儿走了。

 

而这女儿也不是好相与的,对母亲阴阳怪气,为了教育好这孩子,母亲把人安排去当了粗使丫鬟,想磨一磨她的性子。

 

从来只是听说,周笙倒也没有信以为真,如今真的见面了,也确信果然都是谣言,周念看着就不是那种骄横的姑娘,她眼睛太清澈,像雨后晴空清透又明亮,骄横的女孩儿如他那两个亲妹妹,眼睛不会这样清透明亮,会带着逼人的狡黠在里边,因为脑子里总在想些如何张扬自己气势的事儿,所以眼神是灵动的,蛮横的。

 

父亲后院里姨太太不少,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没人给父亲生养过,只有他母亲生过三个孩子,尽管自己家里没有可以对照的,但是周笙这些年在学堂里结识了关城富商家的少爷小姐也不少,其中有的兄弟姐妹就也不全都是一个母亲所生,在朋友家里有了对比,周笙就觉得母亲对周念的安排是非常不妥当的。

 

不管是自己无疾而终的好感,还是克制不住的怜惜之意,都促使着周笙同父亲提起了周念,他的理由是充分的,虽然父亲在关城成了领头人,但是想让地方氏族还有老牌豪门能发自内心的辅佐他,在需要钱的时候都能掏的痛快点,拉近和这些氏族豪门关系就很必要,除了姻亲这一条路,其实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在门风上比肩,氏族从来看中家风,如果周家流露出大家风范,让他们另眼相看,情况自然会好很多。

 

之前周念回门就曾引起过一些流言蜚语,之后周家不论是邀请夫人小姐来赏花,还是应邀去参加别家的宴会,却都没有让周念堂堂正正露脸,外边已经在传周夫人妒妇的流言,在氏族看来,大妇容不下妾室所生庶出,就属于犯了大错,由此还能看出她对自己女儿的教养,往深处想就涉及到了周媛周敏以后的婚事。

 

因为周笙说的都在理,周大帅于是亲自嘱咐自己妻子给周念作为三小姐的体面,前边两个女儿有什么,周念一应俱全。

 

往时候这老爷从来不过问她管理后宅的事,今儿突然提起了周念,周夫人心里不得劲之余,还旁敲侧击问出来,是自己的儿子提醒了老爷,要善待周念。

 

“好啊,小贱蹄子,背着我居然跑到阿笙面前去卖弄……”自己的亲儿子居然胳膊肘子往外拐,周夫人可不相信是自己儿子平白无故的做善事,定是周念骨子里风骚,找了机会接近儿子,蛊惑了天真的儿子给她当枪使!

 

周笙当时还年少,父亲军里的事情也没碰过,在学堂里遇到的也都是年轻可爱的同龄人,虽然有那么几个仗势横行的少爷小姐,但也至多不过是瞎胡闹,从来也没有认识的动手把人打残打死,也没人会真的阴谋阳谋的折磨谁。

 

他只是见不得自己心疼的姑娘过得不好,以为自己开口去跟父母说了道理,就能让她脱离困境过上好日子,等发现周念居然会被自己两个妹妹欺负,周笙是不可置信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两个大妹妹要欺负周念,他甚至认为其中有什么误会。

 

他劝诫母亲要注意周媛周敏,跟两个妹妹也说教不要总是欺负念念,他把道理掰碎了说,希望周媛周敏明白,欺负人是不对的,而且传出去了他们的名声不好,以后好人家不会考虑上门求娶她们。

 

似乎是有些用的,小彬子说就算是私底下,两位小姐对念念也没那么糟糕了,有时候还会把有意思的东西留一份给念念。

 

周笙松了口气,虽然他对父母和两个妹妹没什么感觉,但是如果他们能对念念好一些,他也愿意演出对他们多几分亲近的意思,在这个家他还没有掌握权力前,周笙知道他必须依靠父亲对自己的期望与满意,才能有资格要求父亲对他所在意的周念多一些拂照。

 

所以不久后父亲提出让他出国留学,周笙纵然对于念念百般挂念,想着母亲和妹妹们对念念也确实好很多,终于点头答应离家求学。

 

越是临近离别的日子,周笙越是舍不得把目光从念念身上转开,念念这两年长开了许多,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是精致柔美了太多,就好像是美人图从起草到逐渐上了色,黑白的线条上一层层铺开斑斓的色彩后,意境的美过渡成了栩栩如生的精巧,越看越让他沉迷。

 

他连读书都要待在念念边上,看书累了就抬头看一看她,疲惫瞬间就能被治愈,如果再能听到念念叫他一声哥哥,他能觉得非常雀跃的再多默写几篇洋文读物出来。

 

念念其实也挺聪明的,他带她读书认字,她总是学得很快,喜欢的诗词讲解一遍就能记住释义,就是学习洋文,小姑娘也在两三天里记牢了基础字母,一些简单的单词问候语,多读两遍也记下来了。

 

以至于周笙其实想过,或许可以带着念念一起去留学,只可惜很显然父母亲不会同意他的考虑,不单单是涉及到花费的问题,更主要在父母眼中,连周媛周敏都没资格出国留学,念念又凭什么越过了两个嫡女得了机会去。

 

所以,最终还是周生自己一个人,带着简单的行李登上了客轮。倘若知道自己离开后,念念会沦落到那般田地,周笙一定不会自己一个人出海,他会恳求父亲允许自己带着念念一起走,哪怕会因此让念念有可能发觉到,他并不是一个好哥哥也在所不惜。

 

在国外的一年,因着东方人备受歧视,时常会遇到一些洋人的侵扰,周笙从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精心准备陷阱,且确保自己能顺利脱罪,不过就花了半个月而已,三个月后再也没人敢随意挑衅他,一些颇有名望的洋人学子甚至朝他伸出橄榄枝招揽他加入他们的兄弟会。

 

在和他们为伍的那些日子里,周笙就像是海绵吸收着罪恶的毒汁,快速的让自己的灵魂变得肮脏不堪,可他并不因此觉得懊悔,他内心深处对于那些疯狂的罪恶是愉悦的。

 

他感觉自己在这里得到了释放,只是每一次释放后,他却总是梦见念念,羸弱纤细的姑娘背对着他,那看得到淡青色血脉的脖颈看得他口干,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饥饿的狼,饿的发疯,所以才会扑上去把瘦小的姑娘压在身下疯狂的撕咬,看她清澈的眼眸蓄满了惊慌的泪水,他心底里涌上前所未有的喜悦,就好像是匍匐在沙漠做了几千里的人看到了绿洲时不顾一切的一头扎进水中,享受着温柔的湖水包裹自己带来的畅快似的。

 

他太想念念了,所以才会提前结束学业匆匆回国,但没有想到,刚进家门就遇见了念念被周敏从水榭上推进了湖中。

 

血脉是有些玄妙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他的两个妹妹也不多承让,毕竟是一个母亲所生,自己的父母都是心狠手辣之辈,不怪乎他和周媛两个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区别只在于,也许父母和周媛周敏还是很在意血脉相连的血亲,但是周笙听着大夫说他的念念,就算精心养着也最多不过再活两年时,却很清楚的想着该如何把周媛周敏解决掉了。

 

他不在乎血亲的,很多年前就这样了,不过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装得好像对父母姐妹有些常人该有的关怀罢了。

 

知道了念念没几年好活,周笙从愤怒不安渐渐也变得冷静很多,他想尽全力照顾好脆弱的她,陪着她走完最后这些时光,等她故去,挑个好地方埋葬她,而后剩下自己在人世浮沉几十年,争取做出一番事业,这样,将来才能风光归故土。

 

到那时候,他要就借口从来没放心过自己那早亡的小妹,当大将军也都是为了小时候对妹妹的许诺,要打出一个太平盛世让她可以不用再害怕会有坏人,能开开心心的到处去玩耍,现在他实现了诺言,也该去下边跟妹妹知会一声,让身边人把自己就埋在妹妹身边,离近些,这样他找妹妹也能快一些。

 

周笙计划的很好,不出意外他和念念的未来就该这样走完,然而凡事就是很喜欢意外,他顺利把周媛嫁出去以后,也很快物色了人选给周敏,两个妹夫的身家背景母亲和妹妹们是看不上的,但是周笙说服了父亲,她们就是在不乐意也只能顺从。

 

到了周敏要出嫁时,从沪诚来了她以前读书时的好友,其中曹家大小姐曹慧,父亲特地嘱咐周笙一定要好好接触,曹家依附华东最大的军阀刘家且长子就在刘大帅身边担任要职,如果能通过曹家了解刘大帅对他们周家的态度,能给周家带来极大的便利。

 

刘大帅如今驻守在沪诚,离关城中间只隔着沛县以及两座山,如果刘大帅有心把周边拿下,必然要打关城,周家军如今占领关城平县永城,只有不到五万的兵,跟刘大帅手底下的近二十万兵相比,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周笙猜测,其实父亲最想要的是,他可以把曹小姐拿下,曹家经营海运与洋人多有生意来往,颇有财富,可以说是刘大帅的钱袋子也不为过,但是曹家除了长子在刘大帅身边谋取了职位,其余的儿子却并没能进入刘家军,同时,据传闻,曹大少爷曾今求娶过刘大帅的女儿,然而刘大帅借口儿女的亲事他很开明,只要孩子们自己喜欢他都会允许,暗示曹大少自行追求他女儿,避过了这求亲,不久后那女儿就和英吉利商会的理事长佛罗吉尔先生两情相悦的结婚了。

 

这件事应当对曹刘两家的关系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如果不出周笙所料,父亲是认为如果他跟曹小姐成了,那么曹家就有可能彻底转身投向他们周家,有曹家的财力支撑,周家军**就没有什么压力了,如今周家军人少,不是没人可以招入,而是缺钱支撑军需。

 

周笙清楚利害关系,只是他不愿意,不是不能牺牲自己,而是他做不到心里装着念念,却要跟别人演恩爱夫妻的戏码,这对他自己,对念念,对曹小姐,都不公平。

 

留学的那一年,他除了释放了自己内心的罪恶,也沾染了洋人的婚姻观念,在西方,男人只能有一位妻子,他或许可能在婚后背着妻子找情人,但是如果被妻子发现觉得无法忍耐,也会面临被离婚分割财产的结局,他们的宗教里婚姻要夫妻忠诚不背叛,周笙既觉得不可思议又非常的向往,他觉得这才是对的,两个人拥有彼此的一切就足够了,根本容不下其他人的介入,也决不允许背叛。

 

但周笙也明白,自己目前是不能直接拒绝父亲的要求,因为他还没有权利,回国后虽然他也进入了军中参与父亲大大小小事宜,凭借在国外的见识野办下了一些漂亮的事,可这些还远远不足以挑战父亲的权威,所以周笙只能佯装答应,实则跟曹小姐坦白说明自己不想利用婚姻来达成双方的合作,曹小姐对他倒是也坦然得很,说其实也不喜欢婚姻跟家族利益挂钩,那会让她对自己的伴侣是否真的是爱着自己产生怀疑:“我希望我和自己的另一半,能够是纯粹的为了彼此的爱而结合。”

 

“和聪明人谈话果然痛快。”周笙并非看不出曹小姐对他是有好感的,只不过既然话已经说明白了,相信曹小姐也能理解他并不会想与她结亲的意思了。

 

快到念念十六岁生辰了,他一直没想到该送什么给她,某日看到念念居然和曹小姐一起坐在春花园与春假山交接的地方,再往前就是水榭,远远看去就好像是美人诞生在了万物中心,此景颇有意境,周笙灵机一动,画了一副仕女赏花图,不过他没有曹小姐画进去,毕竟他满眼看到的,只有念念。

 

画作完成之际,曹小姐要返回沪诚,父亲让他亲自护送:“正好带份礼物给曹先生,你替我问候问候他,也探探他的口风。”

 

听起来像是父亲暂时放下了他跟曹小姐的事,想让他直接跟曹先生谈一谈合作的可能,那确实有要自己亲自去,作为周家唯一的儿子,自己出面会显得父亲对周曹两家的结盟有多重视。

 

当然如果父亲亲自去会更好,只是如果父亲亲自去了,难免会引起刘大帅的警觉,他去则不然,还借着护送曹小姐回家为由,这样才让他的行动不那么扎眼。

 

周笙同意了,相对的,他提出要求,让父亲一定要照看好念念:“念念身体不好,已经没多少时日了,敏敏刚出嫁,这时候家里要是出了丧,外边传起来不好听,魏先生刚答应担任秘书长,他出身清贵最是在意门风,如果让他知道我们家后宅不宁,只怕在此人立刻反悔。”

 

魏先生其人代表着华东一部分很有名望的学者,他们有的人在知名报刊担任编辑工作,有的人在知名学府担任教师工作,甚至有的人家中经营着药厂纺织厂造船厂,如果能获得魏先生的引荐认识那些人,对于周家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利益财富。

 

但魏先生有一点,他很重视自己结交的人是否家和万事兴,不论你是旧制度下妻妾成群,还是新思想自由恋爱一夫一妻,只要你家中和睦他就觉得你是个能干事的人,反之他便会认为你连自己的家都照顾不好,何谈为国为民请命!

 

周笙能跟魏先生认识,并获得对方的赏识,愿意为之来周家军中担任秘书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周笙对念念的过分宠爱,魏先生觉得他能跟自己的庶妹如此亲密,显然家中氛围很和睦。

 

几次造访也看到了周家人演出来的亲密友爱,一些他能接触到的人也都被周大帅专门嘱咐过,所以魏先生非常相信这一切,念念如今吃的药里有一味药,还是魏先生写信邀请来了在沪诚综合医院任职呼吸科主任的汪医生给看过后,特地开的西药,可以说念念的病情,魏先生是知道的。

 

明白利害关系的周大帅跟儿子点头保证,一定会好好照看周念,让儿子尽管安心送曹小姐会沪诚:“你回来的时候,你小妹包管好好的在家等着你。”

 

他在出发前一晚,把那副画交给了念念,小姑娘吹了一下风又病了,发着烧的脸红通通的,看起来有些娇媚的韵味在眼底,他怜爱不已的抱着瘦的只有一点点重量的她,真的太瘦了,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骨骼的轮廓,却恰好的镶满他的胸怀,仿佛她生来就该在他怀里。

 

“念念别怕,哥哥很快就回来了,父亲知道了你生病了,会交代旁人别来打扰你,让你好好休息的。”

 

他和她的时间一天天的缩减,周笙内心是极为不情愿离开念念身边的,只是他没办法,在依依不舍下,他和曹小姐离开了周家,一路上他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念念,却还要强撑着轻松陪曹小姐闲话家常,曹小姐说自己家里都是哥哥,反倒羡慕他家里姐妹多:“我都没有姐妹,有时候有心事也不知道跟谁说……当然,主要是我家哥哥也不像周公子你,他们都粗鲁得很,根本不懂得照顾我。”

 

“各人家里情况不一样罢了,我反而羡慕你家里哥哥多,我那几个妹妹,除了念念,都闹得很,说也不是打又打不得,可把我折腾坏了。”

 

“念念小姐啊……”曹小姐像是在回忆你,脸上露出了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念念小姐确实文静,看着就让人心里平静,我见犹怜。”

 

“她身体不好,一直都病着才那样。”周笙自己觉得你我见犹怜没什么,却听不得别人这么说你;“若是身体健康,念念也很活泼的。”

 

“都好,念念小姐倾城貌,做什么都让人喜欢。”

 

这话已经有些轻佻,只是说话的人是曹小姐,周笙不愉快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抿嘴笑笑,找了借口累了,钻进了自己的那辆车里假寐休息。

 

他没能察觉到,在他转身后,曹小姐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有些嘲弄,又带着几分怜悯的表情。

 

关城到沪诚驱车一日就能到,算上他和曹先生互相试探终于确定合作,也就多花上了一日,而后他匆匆赶回,总过不过三天的时间,可他到家时,门外已经挂上了惨败的灵旗,周笙看着府门前挂着的白灯笼,感觉自己的心被无形的手抓着提到了嗓子眼,还努力自己跟自己说冷静,也许可能是别的什么姨娘之类的去了呢。

 

父亲说,念念是自己失足从冬假山上摔下来去的,脑袋都碎了,他母亲吓得不行,不愿让念念在家里过头七,昨日便找了地把人藏了。

 

周笙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像是非常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有条不紊的如往日一般生活,但有天夜里下人发现念念从前的小楼里亮着灯,吓得惊动了周夫人,结果叫了两个士兵闯进去一看,醉醺醺的周笙躺在周念生前的闺床上。

 

周夫人是又气又恨,第二天对着醒过来的周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他体谅母亲的心,别再做些吓坏母亲的事了,周笙脸色淡淡的答应了,保证不会再去周念的屋子,周夫人本来还想说直接把那栋楼烧了,但想到儿子看起来还对周念很是挂怀,这时候提这个,反而会让儿子记恨她,这才忍住没发作。

 

半个月后,周笙陪同魏先生去拜访造船厂的陈老板,从关城坐车到沪诚,又改乘船一路往上去往青岛,但是周笙和魏先生并没有直接去青岛,两人抵达沪诚后假借拜访曹先生为由停留了两天,期间魏先生和几位友人也有所接触,周笙在他的引荐下也频繁和一些魏先生的友人相见,而后才离开沪诚,乘船却去了温州,那是刘大帅的故乡。

 

刘大帅和妻子及子女早在几年前就全都移居到了沪诚租界,到温州来的周笙自然就不是为了拜见刘大帅,他和魏先生下船后在码头见了几个人,随后搭乘另一艘客船前往大门镇,而在那边的码头,也早有一批人等候。

 

父母把他当傻子,周笙送曹小姐回家后,听父亲的那些说辞就在心里冷笑了,亦或者该说父母觉得反正事情都成定局了,敷衍他又如何,他也不能怎么样了。

 

周笙自己也很冷静,他不生气,他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没有生气的余力,小彬子去哪了,红姑又去哪了,他后来也假装不经意的问起过,毫不意外母亲说这两人愧疚与没有照顾好念念,年年入土后就请辞归乡了。

 

怕是死在半路上什么地方了,周笙一点都不意外自己的母亲会杀人,这条线断了不要紧,他不能用军中的人,因为那等于直接告诉父亲自己在查,所以他选择了魏先生,魏先生本来也不是因为父亲才留在周家,周笙寻求他的帮助自然容易得多。

 

先从他离开家侯那几日周家进出的人是否有异常开始查,查到他和曹小姐离开后不久,就有一车牌为沪诚的轿车来过周家,查到那人住的酒店,也就有了那人的资料,是曹家大少爷。

 

曹大少离开的时候可不是自己那一辆车,还有周家的两辆车,而且走的时候好像是扛了什么东西带走了。

 

周笙极有耐心的慢慢顺藤摸瓜,还抓到了相关人士的老婆孩子,逼迫对方说出到底参与了什么事——

 

‘少爷,这事,这是我们也不想做的,都是大帅和夫人的命令……我,我们就是护送三小姐跟曹大少一路去了温州大门,然后,然后把三小姐交给刘大帅和他夫人,之后,再之后的事真的就不知道了,把人送到我们就被刘大帅的人赶走了。’

 

周笙信的,他们不过就是最底层的小士兵,上级说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他只把他们杀了,他们的老婆孩子送回了他们家乡安顿。

 

然后他再接着找上了刘大帅身边的一位交际花,在钱和命之间,女人选了钱,战战兢兢的吸了一口大烟说道:“他原本还有个儿子……这事外边知道的人少,我也是他前段时间喝多了以后,又哭又笑的说胡话才听说的……”

 

刘大帅举家搬来沪诚之前,虽然已经是华东地区最大的军阀,但身边陪着的都是姨娘太太,他的正牌老婆一直深居在大门镇,大门镇在温州湾和乐清湾相交接的大门岛上,四面环海,消息并不通达,所以没什么人知道他的夫人的事儿,一直到这位刘夫人被接到沪诚,才同时得知,原来刘大帅跟夫人早就有一儿两女。

 

“其实是两儿两女,但是大儿子跟人打架斗殴,让人失手打死了……”

 

刘大帅跟刘夫人都十分喜爱这个大儿子,特别是儿子死的时候刘大帅并没能及时得到消息,赶回去那会儿,尸体都发臭了,这让刘大帅非常愧疚,也许是因为这种愧疚,刘大帅经常梦见儿子质问他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甚至责问为什么他那么厉害却没能保护自己。

 

“……他被噩梦缠身,他老婆找了个神婆……”

 

神婆说刘大帅的儿子死的不甘心,他生前没有娶上老婆,死后孤零零的在下边很是寂寞,才会这样老来梦里跟父亲撒娇。

 

“好像是要什么阴命的女子,因为刘大少是意外早亡,相对的需要一个本来就该早亡的姑娘,互相抵消,同时这姑娘还要出身良好,不然配不上……”

 

周笙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甚至笑了:“眼光真高呢……”

 

仿佛他们那个儿子就能配得上谁似的,他的念念难道就瞧得上刘家的大儿子不成,笑话。

 

魏先生的人早一步到了大门镇,把那神婆找到了,用神婆的儿子儿媳孙子作为要挟,问出了刘大少下葬的地方。

 

周笙一刻也不想等,趁夜就带着人上了山,神婆几次试图逃走,周笙心里厌烦,直接当着她的面把她儿子的一条腿砍了,神婆哭得背过气,被一刀子扎在手上痛得醒过来,哭得涕泪横流骂骂咧咧就再给她一刀子,终于学乖,恹恹的老老实实指路不敢再乱来。

 

开始挖坟的时候,魏先生忍不住劝他,让他带两个人找地方休息:“已经半个多月,念念小姐如今怕是……”

 

“我要亲自接她回家。”他知道的,人死以后三五天就会爬满尸斑散发腐败的恶臭,半个月了,怕是爬满了蛆虫,腐烂大半了。

 

可那又怎样,那还是他的念念,他答应过要好好照顾的念念,他言而无信没能做到,如果还不亲自接她回家,念念该生气了。

 

午夜零点过后,坟土已经在两旁堆得老高,月光如霜洒在那口黝黑的棺木上,两位据说本来就是发丘中郎将后裔的中年男子仔细察看了一番这口棺,其中一位张先生一边拂开棺木上的尘土,一边细细的摩挲棺木的材质,眉头渐渐皱起:“这不一般啊……”

 

周笙走进些似乎想跳下去,被魏先生拽住了,才抿了抿唇有些声音发颤的问:“怎么,不能开棺?”

 

“能开,就是……”张先生表情有些复杂的抬头看向周笙;“您要有心理准备。”

 

周笙很快就明白了所谓的心理准备指的是什么——

 

棺盖被两个发丘小心地抬起,棺材被打开的一瞬,腐败的恶臭四下倾泻,周围的其他人纷纷受不了的发出干呕声捂着口鼻往后退,周笙却一动不动站在坟坑边缘瞪大着双眼看着。

 

然而棺盖被抬着慢慢往一边反过来,他看到棺材底下只有一具穿着清制官府的腐败尸体,并没有看到另一具应当是念念的娇小尸骸。

 

直到张先生有些感慨的声音响起:“周少爷……”

 

他循声抬头看过去,只一眼,就疯了。

 

‘这真阴毒到家了……’

 

鲜红的嫁衣上有好些干涸的黑红色痕迹,金线刺绣的并蒂莲都被染成了不详的黑红色,脱落的头发无法稳固住发冠,精美的凤冠歪歪斜斜挂在斑驳脱落了血肉的头骨上,垂着的珍珠流苏上爬着一粒粒好像是白米似的蛆虫。

 

‘镇魂钉把人钉死在棺盖上,这是让这小姑娘魂魄融入棺木,滋养里边这男尸……’

 

他痴痴地伸出手撩开那些珍珠链,看着那残破不堪的面庞,小心的抚摸爬满虫的腐肉,那眼眶里还装着已经没有了光彩的眼珠。

 

‘而且看这衣服上的血迹……小姑娘被钉入棺盖的时候,人还活着啊……太丧心病狂了这家子。’

 

“还活着……”周笙的眼里一片麻木的空洞,像是在无意识的呢喃;“我的念念……还活着……哈哈活着……她还活着……”

 

是啊,她还活着,她本该还活着,她应当窝在床上,她身子骨不好,风吹着了都要发烧,好看的旗袍也要套上几件衣服在里边,再穿上襦裙裹住一双细细的腿,才能保证不着凉,长那么大都没出过门,别的姑娘能去上学堂,能去踏青放风筝,他的念念只能在后院那一方小天地,依靠着他才学一些字读几本书。

 

可是念念从来不抱怨,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过得不错,不用颠沛流离饥不果腹,也不需要为了生计倚栏卖笑,她觉得自己比很多人都幸福,很满足,也很感激。

 

他都已经所求不多了,只求念念好好过完最后这两年,他贪了吗,是他太贪婪吗?

 

周笙面无表情的抓着起子把镇魂钉拔出来,许是他看起来太冷静,又或者是他奋力到手指都磨破了也不皱一下眉头的样子太渗人,张先生几人纷纷面露骇色的不敢上前阻挠,只怔然的看着面容俊逸的青年神情透着癫狂,动作奋力却又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那具腐败的尸体的拔出钉子,而后毫不在乎尸骸上的虫子和肮脏,宛如抱住了稀世珍宝一般拥着那腐烂的尸体。

 

直到他小心地爬上平地,抬起头看向神婆一家后,他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近乎可以说得上是温柔的笑容:“你那么喜欢钉人,这些钉子就全还给你吧。”

 

在周笙的命令下,神婆和她的儿子一前一后定在了棺材盖上,至于她的儿媳孙子,周笙反倒没有为难,命人塞了一袋子银元后便不再理会。

 

他找了一口缸把他的念念放下去,张先生写了据说能滋养魂灵的符纸给他,让他跟尸体一起烧成灰,这样就能让念念的魂魄得到安息。

 

这样怎么会能够安息,周笙觉得这是治标不治本,念念那么痛啊,她受了那么大的罪,怎么可能会安息。

 

“没关系的念念,哥哥会替你讨回来的。”他生来疏六亲,唯独对他的念念情难自禁,因着这一点温情,他也想过要普通的生活在世上,念念喜欢安稳的生活,想要可以健康地去外面看看,和普通女孩一样去上学,去踏青,去看电影,去百货大楼逛逛,乘船出国见世面,可她的身体不允许,越发紧迫的局势也不允许。

 

没关系,他还是会去打天下,去建立一个太平盛世,到那时候,念念或许已经转世到了某一处,那时候的念念一定有了健康的身体,在和平的时代,她能上学,和朋友踏青,相约看电影,一起逛百货大楼,还可以出国见世面。

 

周笙真的想过以此为目标的好好活下去,在没有了念念陪伴的未来,怀揣着为了念念转生后能过上她想要的生活为力量,真心实意的想要这么努力的活到最后,然后在追赶着她的步伐去来世见她。

 

所有一切都毁了——

 

看着一个个或是趴在桌面,或是滚到地上抽搐着吐出鲜血的人形,周笙心里松快起来:“不会痛很久,这药我的念念也吃过,不会死的,就是会像睡着了一样……哦当然,不知道这种药的人,还是会认为人已经死了的,可惜了,目前巡捕房还没有引进洋人那边的尸检,但是按照我们仵作的那一套,也能让你们享受一下或者被人切开血肉的滋味了。”

 

刘家应该也开始了,周笙心情不错的笑着从那些哀哀叫唤的人之间走过,他要把父亲的印章找到,还有一些重要文件,等把这一切都交给魏先生,他就要回到念念身边了。

 

是自己想岔了,什么来世啊,来世念念不认识自己了怎么办,自己没能找到念念又怎么办,今生都已经太无望,又怎么能寄希望于看不见的来世。

 

念念啊,哥哥不去来世,哥哥在这等着你回家。

 

他拖着父亲的身体来到念念生前居住的小楼,床前已经用朱砂画好了八卦阵,依次摆着念念穿过的衣衫,她的一缕头发,她最喜欢的一册诗集,再加上生父或者生母的心血,这追魂咒就能起晓了。

 

不管来世念念生在何处,终有一日她会被追魂咒驱使着回归他身边,而他只要穿着这身写满符咒的衣服,破开胸膛惨死在这,他就不会去轮回,而是就地化为厉鬼。

 

厉鬼好啊,厉鬼能吃鬼啊,这满院子的枉死鬼都是他的食物,念念啊,你看,这些活着就是恶鬼的人,再也不会有机会去作恶了。

 

他在那儿徘徊着,孤独的等待着,一年,三年,五年,十年,春去秋来,有时也有人跑来打扰他的等待,胆子小的吓一吓就跑了,胆子大的就地埋了滋养一下念念院子里那颗银杏树也不错,有那么一回,来了好大一群人,当中有个小姑娘眉眼依稀有念念的影子,他满心欢喜的走出来,痴痴的看着她:“念念回来了啊……”

 

那姑娘却尖叫着跑了,他怕她摔着,跟在后边哄着她:“念念别怕啊,是哥哥啊……”

 

某一刻,他闻到了那姑娘灵魂的气味,漂浮的身体顿在了虚空中,神色黯然的看着那姑娘在拐角处摔了一跤,连滚带爬的继续逃,他叹了口气:“不是念念啊……”

 

后来又过了许多年,再来的人很吵,敲锣打鼓惹得他心烦,他统统埋了养在树下,但是最近几年,这银杏树已经不再发芽了。

 

他看着那副送给念念的画发呆,画里的念念背对着他,可他一闭上眼还是能看见她清澈通透的眼眸,一如初见那般秋水粼粼。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念念啊,快回来吧,哥哥在等你回家啊……”

 

岁月虽悠长,但凭地老天荒,一日不忘,便一日不忘,岁岁年年不忘,便岁岁年年坚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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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1万 2千字,到目前为止,全文4万字,看在我写的这么勤奋又辛苦的份上,保儿们多多留言呜呜呜。


值得一提的是,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这句诗词来自李益,根据相关野史,这首诗应该是他写给霍小玉,背景故事是李益因为考中科举被分配了官职,灾区赴任之前要先回家拜见父母,于是李益和已经定了终身的歌舞伎霍小玉辞别,临行前承诺一定尽快迎娶她过门,没想到李益的父母得知儿子高中后,就给他定下了亲事,碍于父母之命,李益背弃了霍小玉,但是一直耿耿于怀,这首诗就是他跟卢氏成婚后所写,根据推测,诗词寄情的就是他跟霍小玉。

哥哥周笙原本也不能说坏人,顶多是缺乏正常情感,只对念念滋生出了感情,而且也不能说正常感情,在前世,因为念念的身体情况,周笙并没有真的跟念念发生过什么,是有点狎昵的举动,但仅限于亲亲抱抱,念念的心里也接受不了更多了,亲亲抱抱都能把人吓得发病,周笙根本不敢做更多。

下章应该会写会现代,虽然有些恐怖情节,但是总体来说是兄妹甜甜酱酱酿酿。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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