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云南疯狂赶稿中

👏爱发电:猗窩七海;子博客:楠云南哔哔机;微博:楠云南
👏我的读者宝贝们不要买高级粉!

[鬼灭乙女]山海(继国岩胜/黑死牟)

※私人CP日月歌系列文章(继国兄弟X继国诗歌)本篇偏向月歌,基于战国时代背景不完全考据之作,原定收录个人志《行者永梦》中,目前由于其中一位插画老师还未交稿关系延时出货了。


本篇是为了补足  [鬼灭乙女]黑色月亮(继国兄弟)  剧情观看不能满足的读者们,特别放出供以大家更好的了解‘日月歌’CP。


最后的附图是个人志中的插画约稿,请勿随意保存或者使用,谢谢。








 

*你尝过,得到了又失去的滋味吗?


继国岩胜第一次见到继国诗歌,是在他们同为九岁那年的春季赏樱佳期,并且,在见面前,父亲就曾特地郑重的告诉他:“诗歌是你的妹妹,也是将来你成为家主后,将要迎娶的妻子。”


在这个男女十二三岁就能定亲,十五六岁就会成婚的时代,八九岁的少年少女们,自然多少都了解一些,所谓的夫妻是什么意思。


特别是一些被家族给予厚望的孩子们,不仅了解着这个词汇的含义,甚至心底里隐隐对将成为共度一生的那一位,也都有着不可言说的期待。


在被告知自己有着一位妹妹,而对方更会成为自己继承家主之位的妻子后,岩胜既觉得激动,又隐隐觉得忐忑不安。


毕竟他曾经憧憬过,希望未来的伴侣是母亲那样美丽又温柔,得体且聪慧的女性。


如果即将见面的妹妹,是被宠坏了的娇气大小姐,自己以后会很辛苦吧……


他在被褥里辗转反侧,夜色浓浓笼罩在四周,乍暖还寒的春风吹来几率稀薄的月光,铺开在远处的木板上形成了一层温软的霜华。


思绪过重的少年最终在这宁静的月光陪伴下入了梦乡。


梦里是好天气,清风温柔缱绻卷落粉白的花瓣,飞絮飘飘的樱花就像是下了场温柔的细雪,他走在看不见脸孔的路人之间,渐渐来到道路尽头的那颗巨大的樱花树下,远远的就看到了少女。


在快要看清面容的瞬间落花变得纷繁,就好像是浓郁的粉白雾气弥漫在了他和少女之间,他看不见她了。


但他听到了她软糯的呼唤声——


‘夫君……’


岩胜从梦中醒来是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发烫,也确实为自己梦到了这样不好意思的画面而羞赧,揉了揉脸正要唤来仆人,却发现天光有些昏暗,自己打开了隔扇往外看,才发现今日并不是什么好天气,云层很厚重的像是要掉下来,大约不久后就会下雨。


“……这样的话,是不是要改日才能见面了……”


女孩子应该是不喜欢下雨天出门的吧,雨水会弄脏裙裾让她们感觉很不愉快吧,这么想着的岩胜略有些遗憾起来。


没想到出乎预料,父亲并没有在早膳时说起要改日再去赏樱的意思,只说母亲身体略有不适,这次就不陪同他们出门了。


父子两在用餐后稍作休憩变成坐牛车去往山边的最佳赏樱处,换了一身小袖袴的岩胜在临行前去跟母亲告别,不期遇到了自己的双生弟弟。


想到自己已经有了将要成为婚约者的妹妹,而弟弟却因为特殊性,或许一生也不会有机会拥有一位可人的妻子,岩胜便越发觉得弟弟很可怜起来,忍不住在跟母亲道别后又对缘一说了句:“我回来时给你带竹蜻蜓吧,这个季节贩卖这个的小贩应该会聚集到赏樱处,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除了额头上长着一块怪异的胎记外,跟他外貌并无太多差别的继国缘一,在听了他所说的话后,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只要是兄长送的,缘一都喜欢。”


但这话岩胜听起来,却觉得如同是在示弱一般,因为没有自己可选的余地,所以能拥有就已经觉得满足了。


继国缘一就是这样可悲的命运,岩胜几乎想要叹息一声来表达自己对于弟弟的惋惜了,不过他并没有真的这样做,而是笑着说了句那我给你带个红色的吧,便朝着母亲微微欠身行礼后,转身离去了。


行车至半随从来跟父亲汇报下雨了,父亲撩起了帘子朝外看了看,他便透过缝隙也窥见几分阴霾的天空,却没看清雨滴,还是父亲放开帘子后说:“牛毛细雨罢了,诗歌最喜欢这样的雨。”


啊,她喜欢这样的毛毛雨……岩胜有了关于她的新线索,觉得新奇也觉得微妙的雀跃,因为,他也喜欢这样的雨。


抵达山脚下后,他们便只能改为步行,山路崎岖蜿蜒,路上并没有遇到太多同路人,春风潮湿又缱绻,雨中的樱花不堪吹拂的娇羞落下,铺就一地流淌的粉色溪流。 


行走在樱花雨中,岩胜渐渐产生了穿梭在梦境般的错觉,徒然间,他看到了被两名仆妇陪同着的少女。


淡粉的花瓣随着雨水落在少女乌黑如绸缎的长发间,柔顺的乌发沿着她肩膀羸弱线条,蜿蜒流淌在她的前襟,几片粉白的花瓣随风落在她微微起伏的衣襟上,她便温柔取下花瓣放在手里摊开的手帕上,而后微微笑着对身侧的仆妇说了什么,那双弯弯的眼眸里装满了盛夏的繁星,璀璨到让人诺不开眼。


只是那笑容在转眼间就消逝了,少女似乎是看到了他和父亲,放松的姿态在一瞬就收敛,规矩而端正的垂下了头,哪怕父亲说了不用拘谨,她依然低眉顺眼的矜持微微勾起唇角,再没有那一瞬让人一眼心动的娇憨天真。


也许是惧怕父亲的威严吧,其实他也有一些,这种相似的部分令他觉得对方又亲切了更多。


父亲大约也有所察觉什么,忽然让他带着少女走走,特别提到了再往前一点会有条溪流:“那水边生长着很多铃兰,诗歌很喜欢花,你带她去采一些吧。”


“是,父亲。”


岩胜先起了身,有些犹豫是否该伸手搀扶对方,看向少女时她也正抬头看向他,盈盈像装载了万千繁星般的眼眸让他心驰神摇,回过神时已经很自然的牵着柔软的小手走在了蜿蜒的道路上。


意识到这点的岩胜面颊开始发热,有些羞赧又觉得自己要维持住冷静的模样,应该要说些什么的,不能就这样一直不说话,不然对方也一定很紧张吧。


可是具体要说什么呢……


‘你今天很美’可他们也就第一次见面,怎么就得出今天的她就很美的结论?


‘你喜欢花,有具体的品种吗’这个好像比较合适一些吧,那就……


“岩胜哥哥……”


她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准备开口的念头,在他慌张看向她时,少女正如同春风吹开的繁花般笑起来:“可以这样称呼您吧?”


年少的岩胜还无法理解胸腔下剧烈的震动是为什么,也不明白那震动带来的缝隙里涌出的甜蜜又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感到无法拒绝对方笑着提出的任何要求,这种拒绝不了的念头让他既羞耻又有些愤怒,情绪被对方牵着走这真的是太大意了。


必须要拒绝她,要让她称呼自己兄长大人才对……


“……嗯,你喜欢的话,就这么叫吧。”


“岩胜哥哥。”比花娇艳的少女又唤了一声,笑容越发无邪可爱;“我听父亲大人说,你一直在修行剑道,将来会成为比他更优秀的武士,就做了这个。”


她忽然从袖子里拿出了鲜红色编制好的平打绳递给了他:“手艺可能没有专门的匠人好,你别嫌弃哦。”


这是可以用在刀鞘上串起太鼓革编成佩绪的结绳,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层缠绵的寓意①。


理解着背后那层含义的岩胜越发面红耳赤,却极其珍重的一双手接过了少女为他编制的结绳,止不住笑意的勾着唇角看着同样有些面若桃花的诗歌,一字一句地说道:“很漂亮,我会很珍惜它的。”


“那真是太好啦!”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结绳,看着少女因为他的话语而笑得眯起了双眼,这份因为他而诞生的满足和喜悦,同样让他感到了满足和雀跃。


至少在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发自内心要好好珍惜面前的少女,期待也热切盼望着,几年两人都举行仪式后,能如父母一般成为夫妻。


进入夏季后,诗歌偶尔也回来府邸中小住,诗歌的母亲是父亲的胞妹,许多年前嫁去了美浓,在诗歌六岁时因病过世了,诗歌的父亲很快续弦,但是新夫人并不是个宽容的人,听说了诗歌过得并不好,父亲便用姻亲为由强行把诗歌接了回来。


但毕竟还没有正式举行仪式,所以并不好让诗歌直接搬进府邸中,而是寄养在了山上的神社里。


但随着诗歌开始在府邸中小住,不其然的,缘一的存在也就被诗歌发觉到了,毕竟缘一时常待在母亲身边,而诗歌在府邸中最能够去的地方,也只有母亲的身边了。


某日岩胜照常来探望母亲,他看到诗歌并不是坐在母亲的右侧,而是坐在了缘一的左侧,隔着缘一同母亲说了什么,而后跟缘一互相对视着笑了起来。


难以言喻的一股怒气从身体内燃烧起来,岩胜自己也说不清这愤怒是从何而来,好在他忍耐住了,像平时一样矜持微微笑着走近过去:“母亲。”


“岩胜哥哥。”诗歌站起身朝他走来,笑着握住他的手:“你来的刚好,快到月见了,我跟夫人正在说赏月的事,你那天也要正常修行吗?”


“应该是要的,怎么了?”他在说话间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打量弟弟缘一脸上的表情,缘一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反而挪了挪位置更靠近母亲一些,这让他松了口气,才把视线集中在了少女娇俏的脸上:“你想出门去吗?”


诗歌点点头,又摇摇头,含笑的眼睛弯弯的像一轮新月,转过脸看向了眉目慈爱的母亲才开口说道:“夫人说缘一哥哥一直没能出门过,到那天她会想办法绊住老爷,到时候我们带着缘一哥哥出门看花灯呀!”


微妙的情绪在胸口发酵,岩胜却像稀松平常那样笑着点头答应下来:“我尽量早些完成训练,然后带你们去一条桥那边看灯吧,不过这样偷偷出去的话,大家要穿的朴素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我借缘一哥哥的一身衣服穿就好了!”少女满以为自己机智的眼睛一亮,松开了他的手跑到缘一边上跪坐下去;“还好我跟缘一哥哥差不多高,应该没太大问题!”


自己的衣服料子相较于缘一的衣服确实更精细,如果要穿着朴素,找缘一借衣服也的确更合适。


尽管这些岩胜自己心里也清楚,可是看着诗歌立刻就选择了缘一,他还是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快。


当然,这些情绪他都藏得很好,他是继国家的长子,把握自己的情绪是他所有的课程中,是早开始学习的。


十五夜当日,晚餐的时候母亲就给他递了眼色,他看到后便按照一早约定好的做出困倦的模样,而同时母亲也显得有些不舒服,相较于他困了这件事,父亲自然优先考虑照顾身体不适的妻子。


于是得了自由的岩胜赶紧换了一身比较便捷的衣裳,匆匆赶往偏门和弟弟跟诗歌汇合,协助他们的还有母亲的仆妇岛田,约定了归来的时间后,三个孩子一次走出了侧门,诗歌走在中间的一左一右牵着他们的兄弟的手,满脸兴奋期待的朝着目的地出发。


城里的百姓为了迎接十五夜,大部分门户外都换了漂亮的盆灯笼,沿街望去灯火流动像是火红的河流,而他们是河中的游鱼。


街上行人并不多,习俗来说,更多人会在家中跟家人一起赏月,只有少数人回在街上走动欣赏那些盆灯笼。


也有一些会选择去神社参拜,十五夜对于他们而言具有一定的吉祥寓意,在这个时候去参拜,总会有种一定能获得大吉的美好期待。


似乎是也想到了同样的事情,诗歌忽然晃了晃握在一起的手:“要不要去神社拜拜,我记得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神社了,要去吗?”


他看向缘一的同时,缘一也看向了他,弟弟这种下意识询问他意向的模样,让岩胜感到有些愉快,被马首是瞻的快慰让岩胜决定大发慈悲,带缘一这个被誉为不祥之人的弟弟去一次神社参拜,或许有可能让缘一因此交上好运。


也许,好运来了以后,缘一将来能不必去离家太远的寺庙修行,不然母亲就太可怜了。


缘一是从未出过家门,或者该说他几乎没有离开过母亲居住的那件佛堂的院子,但他从出门开始就一直表现的很安静,对于那些盆灯笼还不如诗歌更显得雀跃好奇,只在诗歌偶尔的询问声中才会仔细观察一番那些灯笼,回答几句诗歌的问话。


但走到神社入口前的鸟居,一直似乎没什么特别好奇的少年,眼底里终于出现了些探究的色彩。


察觉到缘一的好奇心,岩胜自觉地担当起了给弟弟讲解的责任:“这个是象征神域‘入口’的鸟居,走进去以后会路过手水舍,我们要在那里清洁手口……”


参道并不长,这座神社比较小,供奉的是祛除疫病的神明,参道上的神使是狛犬,缘一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雕像,还走进过去仔细左右看了看,大约是不太懂这样的动物到底是什么。


“狛犬其实是石狮子来着,不过将人们也没有见过真正的狮子,所以雕刻出来的样子跟真实的狮子差距很大。”岩胜有注意到,自己说这些的时候,诗歌看过来的双眸闪闪发亮,显然非常崇拜他知晓如此之多,这让他感到越发的满足起来。


于是,岩胜还陆续说到了其他的一些神使,不管是诗歌还是缘一,都显得格外认真的倾听着他的讲解,有关于神门为什么有地方有,有的地方又没有,比较小的神社拜殿跟本殿合为一体格局又会怎样分割……


在絮絮叨叨的讲解中,三人走到了拜殿前,诗歌掏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钱币分给他们两兄弟,在许下愿望后,小姑娘煞有介事的说:“要记住愿望不能说出去哦,不然就无法实现了!”


“有这种说法的吗?”岩胜觉得不那么些不敢相信,缘一显然也很困惑的眨了眨眼。


穿着缘一那身老旧衣衫的小姑娘格外认真的点头道:“是老爷说的,肯定是真的!”


“父亲大人啊……”岩胜喃喃了一句后,转而说道:“要求签吧,跟我来。”


他拿到了小吉。


他的签文上写着:见禄隔前溪,劳心休更迷。一朝逢好渡,鸾凤飞入云。


侧旁注释写着关于愿望的见解,是一句:如果一直保持着正直的心,到后来能被实现吧。


不过岩胜最在意的是那盼望的人为什么会是迟迟才来,而且姻缘居然是马马虎虎……


他下意识地瞥向了因为看了缘一手中签文,而高兴起来的诗歌,隐隐约约像是理解了自己的签文,不由得抿紧了唇,而后小心的把签文收了起来。


“岩胜哥哥,快看,缘一哥哥抽到超好的签哦!”巧笑倩兮的少女,并未察觉到岩胜眼底里沉淀下去的不愉快,欢欢喜喜的把手里的签文摊开地给他看。


‘红日当门照,暗月再重圆。遇珍须得宝,颇有称心田。’


的确是,非常好的签文,连愿望都是能被实现,唯一的劝诫便是要万事保持谦虚的心。


“……恭喜啊缘一。”他维持着身为兄长的笑容祝福面容有些腼腆的弟弟;“把这个带回去给母亲看吧,母亲会感到高兴的。”


缘一却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要把签文还给他的诗歌,继续摇摇头,跟着后退了一步才开口说:“给诗歌。”


诗歌有些愣住似的眨了眨眼,随后撇了撇嘴强行把签文塞给了缘一:“你的就是你的啦,给我也不会有用的。”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岩胜问起了诗歌:“诗歌的签文呢,让我看看吧。”


诗歌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绯色,娇憨的抿着唇笑着摇头跑开:“才不要给岩胜哥哥看呢~走啦走啦,该回去了,快到时间了哦!”


岩胜看着少女几步跑远,才看向了似乎欲言又止的缘一,怪异的情绪在加速发酵,他没忍住的开口问道:“诗歌的签文,你看到了?”


缘一点了点头,跟着要说什么,却被岩胜挥手打断了:“不用,我自己问她,不用你说。”


缘一显然是有些被吓倒了,愣愣好一会才点了点头,但眼底里满是犹豫,像是有什么让他非常为难。


不过这些岩胜都没放心上,他在意的是,为什么诗歌可以让愿意看自己的签文,却不让他看。


明明,自己才是她的未婚夫,难道不是自己才更有资格了解她的一切吗。


大约是在那个十五夜,岩胜对于自己的弟弟产生了些许的不愉快,而这份不愉快发酵到几乎要溢出来,则是因为当他们十一岁时,缘一在母亲的执拗下获得了更多的行动自由,便偶然观看到了他练习剑道的姿态。


缘一似乎对这个非常感兴趣,想到自己的弟弟什么都没资格学习着实可怜,岩胜以一种优越者怜悯平民的心态,建议缘一也试试挥刀。


那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也是让他感到无比羞耻的一件事。


更是,让一切变得无可挽回,笔直奔向了分崩离析。


第一次握剑就将教导了他许多年的老师打败的缘一,引起了父亲的注意,岩胜甚至听到了父亲在同母亲说:“也许应该反过来,缘一更适合继承继国家……而且,诗歌看起来,跟缘一相处的更好些……”


岩胜记得自己是在五岁开始,每日日出前起来,行拳后用餐,餐后学习文字,研读诗词,晌午小食,随后午睡片刻,醒后开始学习兵法,跟着是剑道,枪术,直到晚膳,夜里还有其他课程,直到子时,方能休息。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兢兢业业,没有一刻怠慢,认认真真勤奋努力到了如今。


但这一切,缘一握剑一瞬就击溃了。


无法言喻的紧迫而住了他的咽喉,为了脱离这窒息的压迫感,岩胜越发努力的修行剑道,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浑身是汗,虎口都裂开过。


但依然没有一次能让偶尔路过的父亲露出满意的神色,而诗歌来到附近陪伴他的次数在减少,他怀疑着却不敢去确认,憋着一股无法发泄的火在心底里。


快到秋天的某个黄昏,母亲病情加重了,毫无征兆的就在当晚离去了,岩胜还是因为来敲门告知消息的缘一,才得知了母亲竟然已经离世了的消息。


“我即刻就要去往寺庙了。”在平静的说完母亲历史的消息后,缘一紧接着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他从衣襟里掏出了多年前岩胜亲手雕刻送他的小笛子,珍重而满足的抚摸着:“今后的日子,我有兄长所赠的这只笛子就足够了。”


岩胜被弟弟这奇怪的满足表情弄得有些没有来的反胃,为了不留露出这种情绪,他绷紧了脸,试着说些什么出来。


缘一忽然抬起头看着他,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的说道:“诗歌的事,兄长一定要多关心,也许我没机会参加仪式了,就提前祝兄长和诗歌百年好合吧。”


最终,岩胜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只是眸色沉沉的看着缘一的身影,消失在渐渐暗沉的夜色里。


隔日发现了母亲已经离世的父亲变得格外颓唐,张罗安排下葬适宜的反而是还未正式嫁入继国家的诗歌,而父亲消沉了几日后,委派了部下去寻找去了寺庙的缘一,但部下回来后告知缘一根本没有去寺庙。


父亲当然没那么快放弃,之后的两年里,一直有派出人去寻找缘一,岩胜心底里的不安和怨怼也在这一次次的寻找中堆积起来。


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显得也很担忧缘一一般,会主动询问每次返回的寻人队伍是否有弟弟的消息。


诗歌看他忧心忡忡也总是安慰,岩胜也表现的像是在她的鼓励下才振作起来一般。


当他们都快要年满十六岁时,父亲身体开始变得不太轻松,大约终于对寻找缘一回来继承感到了失望,父亲终于宣布要为他跟诗歌举行仪式。


而在要让他正式继承家主前,父亲要求他不可以放弃寻找缘一,理由是:“就当是为了你的母亲,也一定要让缘一回到家里来。”


岩胜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父亲就像是完成了最后遗愿似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终于在他十七岁的夏季病逝了。


而彼时诗歌怀上了身孕,他便开始减少了亲自到村镇巡逻的事宜,交给了可信任的部下代为巡查,尽可能的陪伴着自己的妻子。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静静看着熟睡的妻子,目光深沉的描绘着妻子精致俏丽的眉眼。


那些在他胸膛翻涌的无数疑问,都会被他自己一一回答。


‘诗歌,你喜欢的是缘一吧?’

一定是的。


‘可你却贪恋着城主夫人的虚荣对吧?’

那是当然。


‘你是不是还期盼着缘一回来后代替我成为城主?’

缘一更适合成为继国家家主。


‘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是吗?’

缘一比你更优秀啊,岩胜哥哥。


不断地自问自答,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感到愤怒和厌恶,而他注视着诗歌的目光就会越来越温柔。


毕竟,不管如何,最终结果,她成为了他的妻子,怀着属于他的孩子,而缘一一直杳无音信,怕是永远也不会在出现了吧。


那么小的孩子,就算剑术再有天赋,独自一人离开了家,也没有去可以提供庇护的寺庙,或许早就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成为了一捧土了吧。


伴随孩子的出世,岩胜逐渐开始恢复严谨履行城主责任的状态,长子五岁时,他向父亲当出一般开始着手落实对于孩子的培养,诗歌总觉得他过于着急了,有时会故意袒护孩子玩耍,他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只要对上了妻子,他总是没办法强硬起来,因为舍不得看她露出难过的神情。


炎夏来临时,村镇传来了消息,似乎是有敌人潜伏进来,在夜里肆意虐杀村民,已经有不少百姓惨遭杀害,派出去的一支精锐队伍竟然也被虐杀了。


为了稳定民心,也为了继国家的声誉,岩胜决定亲自上阵,临行前,诗歌忧心忡忡的替他穿戴盔甲。


他的丝卷太刀上还缠着当年诗歌送的红色平打绳,看着已经有些褪色的绳结,他心底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浮浮沉沉的消散在了抬头的一瞬,化为安抚的笑容抱住了妻子:“别担心,很快就会回来的,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诗歌用手指勾住了佩绪晃了晃,眼里闪烁着盈盈水光的笑着说:“等你回来,新的绳结也编好了,这次会好看很多。”


“嗯,辛苦你了。”


岩胜没有想到,曾以为已经不知在何处化为一捧土的缘一,会在这个让他差点儿一命呜呼的瞬间又出现。


率领着数十名不下的岩胜,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双胞胎弟弟,成为了唯一活着回到了继国家的人。


即便恶鬼已经被缘一斩杀,岩胜也无法在安心继续作为家主生活在这座城中了,仿佛是看出了他的心境变化,诗歌一边给他的佩刀换了新编制好的绳结,一边微微红着眼笑着说:“别担心,夫君想做什么就做吧,我会守好这个家,等你回来的。”


他沉默着注视妻子那双宛如星河的眼眸,几个呼吸后,才将妻子揽入怀中,眼神晦涩的缓缓说道:“谢谢你,诗歌。”


翌日他和缘一一起出发去了鬼杀队,缘一似乎是想要问的,只是目光扫过了送别的诗歌后,又松开了眉间的褶皱,一路上愣是一句也没有问。


这让岩胜感到,也许私底下这两人都已经沟通过了吧,从小就是这样,他们两总有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无所谓了,等到他超越了缘一,诗歌就会明白了,他才会是她永远最正确的选择。


岩胜本来是真的这么认为的,直到他得知所谓的呼吸之法,在使用者开出斑纹后,虽然能让拥有斑纹的人提升很高的境界,但同时也会折损斑纹者的寿命。


强大的代价是让他的生命只余下区区不到数年的时间,而最可怕的莫过于,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超越缘一。


他至今为止的努力修行忽然就像个巨大的笑话。


如果超越了弟弟或许也算值得,可为什么即便让自己损失了寿命,也依然无法超越缘一?


这一问在某天夜里,从鬼杀队至今为止的宿敌鬼舞辻无惨那里获得了新的见解。


罕见的血月之夜,他返回了许久没有回过的家中,起居室中的诗歌正在擦拭他的盔甲,在听见他脚步声后恍然回过头,随后却露出了有些惶恐的表情。


女人似乎是不敢置信般的瞪大了双眸,声音发颤的呼唤出来:“夫君……?”


“啊,是我。”他反而很平静的走近了一些,细细欣赏着女人的不安;“我想至少该告诉你一声,毕竟,改嫁是要趁早,你年龄也不算小了。”


诗歌愣愣的看着他,仿佛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姣好的面容上满是茫然,随后颤抖着伸出了手触碰他的脸颊:“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夫君你的眼睛……”


“有什么关系,还是因为跟缘一的不像了,所以你不愉快了?”


诗歌的双眸忽然变得诧异,似乎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说起了缘一,这无辜茫然的表情,让他感到了些许的恶心,他拿开了她的手,冷淡而不留情面的说道:“事到如今何必还要装,你当年是因为缘一失踪才不得已选择我,你以为这件事我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吗?”


“夫君,你在胡说什么……”


她漆黑的双眸中摇曳着震惊的细碎光辉,细细的眉皱在了一起,困惑和受伤的情绪在她脸上堆积着。


她感到痛苦的模样,却让他心情变得好起来:“父亲当年想过要让缘一继承家主,就在母亲离世前,那段时间你突然没有在来探望我修行,就是因为去了缘一身边献殷勤了对吧……我都知道的啊诗歌。”


诗歌睁大的眼眸里出现了湿润的雾气,如同听到了多么可怕的事情般双唇颤抖着。


他丝毫不觉得怜惜,反而畅快不已的笑了,松开了手看着她往后踉跄了几步,扶住了放着刀台的柜子才站住身体。


而他不疾不徐的接着说道:“你尝过那种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吗,托你跟缘一的福,我已经尝得够多了,现在,就当是兄长分享给你同样的滋味好了。”


他最后扫视了一眼这间曾经和眼前女人生活过许多年的屋子,没有任何感触的转过了身:“继国岩胜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很快消息就会传过来,在那之前,以你的姿色要再找一位城主改嫁应该不……”


凌厉的气流从身后而来,他反手拔刀抵挡除了这破绽重重地攻击,六只猩红的眼微微眯起注视着双眼通红的女人。


从未学习过剑道的诗歌拔出了他曾经的佩刀,如今在用一种完全不入流的姿态攻击者他。


疯狂,凌乱,没有章法的一味挥砍着,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女人失去了一贯矜持优雅的姿态,仿佛被罗刹鬼附体般歇斯底里的嘶哑吼叫着。


他很快就被弄得失去了耐心,利落的一刀斩断了她手中的刀刃,也斩断了她鬓边的一缕黑发。


狼狈摔在地上的女人,颤抖的用断了一半的残缺刀刃,撑着上身坐直起来,凌乱披散着的黑发衬得她苍白的脸越发凄楚,但她的双眸却无比的透亮如刀人折射的寒光,她喘着粗气的发出了声音:“夫君……我九岁认识你,十六岁嫁你为妻,没有一日不把你放心上……你什么都不问,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这般否定我所有一切吗?”


他盯着她泛着嫣红的双眸片刻,嗤笑出了声,收起了刀转过身。


迈出步伐后,听见了女人格外平静的声音——


“祝先生,今后一别,事事顺平随心,武运昌隆。”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诗歌,也是最后听见她平静而温柔的说话声,此后许多年他并没有刻意的去打听关于继国家的事情。


他忙着精尽自己的剑道,协助鬼舞辻无惨制造出更多的鬼,同时还要小心隐藏踪迹不会被鬼杀队发现。


直到成为鬼后的第五十年的十五夜,他在荒野偶遇了已经年老白发苍苍的缘一。


开启了斑纹的缘一并没有死在二十五六岁,反而活到了这个年纪,着实让他吃惊,而交手的瞬间便被年迈的弟弟重伤这一点,更是让他又恶心又愤恨。


看着他的缘一眼中留下了泪水:“真可悲啊兄长……”


“……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因为最终得到了诗歌,还战胜了我吗?”明明数十年来一直都在努力,甚至成为了鬼也要为之在所不惜,结果到头来自己依然没能战胜缘一,这让他再也无法有所忍耐的质问起来。


没想到听了他的质问后,缘一悲悯的神情更浓重了:“兄长啊,你从不知晓,你杀死了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啊……太可悲了……”


年迈的弟弟渐渐没了声音,他忍着疼痛走近过去试探,才发现弟弟已经就这么站着离开了这世界。


可他的疑问需要有人解答,什么是他杀死了这世上最爱他的人,谁是最爱他的人?


母亲吗?


不,母亲偏爱着缘一,总是为了缘一和父亲僵持不下。


父亲吗?


也不是,父亲最爱的是继国家,为了家族的繁荣,不管是他还是缘一,斗不过只是棋子罢了。


诗歌吗?


更不是,诗歌是爱着城主夫人名头,除此之外,更喜欢缘一的强大罢了。


所以,一定是缘一在胡说八道吧……


尽管如此怀疑着,可他最终没能沉住气,在探寻了许多消息后,找到了已经不过是区区武士的儿子。


不过是五十出头的儿子看着比他还要苍老,再见到他时有些惊讶,却很快认出了他是谁:“缘一叔叔说起过您……”


如此说着的男人又将目光落在了他的佩刀上:“而且,这个编制手法……是母亲特有的吧。”


他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单刀直入的问道:“你母亲呢。”


男人表情冷淡的转过身走进了里屋,过了会拿出一封信递给他:“家主失踪这种事,为了让家族维持下去,要么把幼年的少主捧上去,要么就是有资历的人协助夫人代理,直到少主成年后把一切还给少主。”


他接过了信封,静静听着仿佛比自己年长的儿子语调冷淡的说着,那些他早就遗忘了的家族传统。


“母亲询问了我是否想要成为城主,我一直就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城主,遵照我的意愿,母亲把我送到了寺庙,然后自杀了。”


他有些怔然的攥紧了手中的那封信,想要发出声音的咽喉被无形的硬物堵塞,无论如何也挤不出声音。


男人反倒忽然笑了:“您也别在意,母亲走得很安详,服毒去的,发现时浑身都很整洁,没有因为痛苦挣扎的痕迹,脸上还带着笑。”


他艰难地咽下那更在咽喉的硬物,模糊的嗯了一声,在没有其他可以说的话,便拿着那封信离去了。


信封里除了信,还有一张签文,他先看了信,但并不是诗歌的字迹,看口吻,似乎是母亲写的。


“给岩胜

 当你看到这封信,大约我已不在人世。

 自你和缘一出生,因为你们父亲的固执,我不得不保护缘一,却因此冷落了你,但并不等于我对你毫无感情。

 我对你和缘一,一直都是一样深爱着。

 在我的心中,岩胜其实比缘一更优秀,更可靠。

 如果我有更多的时间,我一定会好好多陪陪你……

 不过,今后有诗歌爱着你,相信也会让你感到幸福吧。

 诗歌是很好的女孩,发现我身体异常后,就一直陪伴我左右,照顾着我。

 岩胜将来,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啊。”


他发着抖抚摸着信纸上黑色的墨痕,又再去看那张签文——


[水滞少波涛,飞鸿落羽毛。重忧心绪乱,闲事惹风骚。]


愿望:无法实现。期盼的人:不会出现。姻缘:痴心错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越笑越大声,笑得整个人往后倒去,将签文的纸张盖在了脸颊上,被温热液体浸湿的纸张上墨迹晕开斑驳成乌黑的色块。


经年后,他回想起妻子的那一句:祝先生,今后一别,事事顺平随心,武运昌隆。


却发现那其实是一句诅咒,他成了没有心的鬼,怎么可能还有机会事事顺平随心。


‘你尝过,得到又失去的滋味吗?’


黑死牟一生都在让自己得到了,又亲手杀死了。












———————————————————————————————





※注释①:绳结在日本自古就有结缘的意思,古时候赠送绳结其实就是送定情信物的意思。


《山海》取自华晨宇唱的那首《山海》,其中有几个句子我觉得非常符合一哥

【我听着那少年的声音,在还有未来的过去,渴望着美好结局,却没能成为自己】

【长风破浪云飞扬,敌不过魂归故乡,所爱隔山海茫茫,为只为一声回响,自己和镜中对抗,赢不回诗和远方,任世故欲盖弥彰,他奋力撕掉伪装,转身间对视过往,道一句 怪人生无常】


在过去他还是人的时候,是有未来的,也曾想过理想的未来和结局,却终于因为心有不甘走向了不归路,再也不是自己。

他遗忘了许多人和事走在他乡,曾经有过的爱都已经想不起来,连最初的自己也想不起来了,终于在最后撕去了所有的虚假,回顾这一生的荒唐,原来只有自己什么都曾经拥有,但也是自己尽数抛弃。


继国兄弟中,我是偏心一哥的,他更像普通人常有的模样,不是不努力,是努力打不败天赋才最令人痛苦。

也会有虚荣心,也会走错路,也会固执的不肯认错,认为南墙会被撞塌开辟出自己的路。

可是错了终究是错了,南墙倒塌以后,出现的不是路,是悬崖。

他是可悲的,也是可敬的,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笼统的说是一个坏人,他只是太偏执了。

如果有事抓着他、拖着他不要继续走就好了,那条路的尽头不是你期待的光明。

遗憾是他习惯了藏着自己的心事,连枕边人也未能得到过他信任,诗歌的爱终究是错付了。

就这些了,如果跟大家理解的一哥有过多的出入,那就是我OOC!不杠任何人!

么么啾!

评论(11)
热度(278)
  1. 共1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楠云南疯狂赶稿中 | Powered by LOFTER